究竟查到了什麼,就憑對方不僅能一口叫出自己這個小小把總的姓氏,甚至連所求何事都一清二楚,便令他驚恐萬分。
顧不得過多思考,靳一川重重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眼含熱淚道:“卑職自知罪責深重,死不足惜,只是有一事請大人告知,否則死不瞑目。”
風吹雪落,許經年攏了攏披風道:“祁山還活著。”
靳一川俯身貼地重施一禮,隨後決然起身向北離去。
事到如今,已無其他路可以走,對方顯然已經查得清清楚楚,自己甚至不用明言,只一眼便被看破心中所想。
騰驤右衛許雲安,果然如傳聞一般可怕,看似漫不經心隨意幾句,句句戳中要害擊破內心防線,靳一川知道自己徹底完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順著對方指的路走。
夜深人靜,靳一川走得踉踉蹌蹌,靴子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許經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靳一川,陸啟榮喪心病狂,已無可救藥,你不同,按我說的去做,或許你和祁山還有一線生機。”
靳一川停住腳步,良久才幽幽道:“若真如此,我和三哥願一生追隨大人。”
辰時,萬良辰帶了一隊人馬匆匆離開青州府衙,行宮內最高的一處樓閣上,許經年遠遠望著,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蠢貨。”
隨後對身旁的丁修傑道:“去截住他們。”
自打進入青州地界,萬良辰從未如此興奮,回頭看看靳一川,恨不得當下便給這深夜“投懷送抱”的小把總一個熊抱,心中竊喜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誠不欺我!
逯杲昨日離城去昌樂尋訪,今日自己便得了線索,趁德王還在熟睡,悄悄帶上人馬將陸啟榮抓回,獨佔頭功,簡直天賜良機。
寒冬臘月,城門未開,街上空無一人,萬良辰縱馬狂歡,恨不得立刻飛到蓬萊。
正自得意,忽見前方路上站著一個青衫書生,正衝自己作揖行禮。
萬良辰勒韁停馬,居高臨下道:“書生,宵禁尚未結束,你為何獨自站在街上?”
丁修傑道:“特在此等大人。”
萬良辰疑惑道:“你認得本官?”
丁修傑道:“國舅威震四方,天下誰人不識?”
萬良辰滿意點頭,繼續問道:“你在此等候本官,有何指教?”
丁修傑道:“大人可是要去抓那陸啟榮?”
萬良辰大驚,壓低聲音道:“你究竟是誰?”
丁修傑掏出腰間摺扇道:“大人或許聽說過我。”
萬良辰冷笑道:“寒冬臘月大雪封城,這般姿態實在浮誇。”
話未說完,突然心中一驚:書生、青衫、摺扇,莫不是……
似看破萬良辰心事,丁修傑收起摺扇笑道:“國舅爺,其實那日小生看清了劫匪模樣,這些日子東躲西藏,也將此事查了個大概。”
萬良辰不悅道:“既然有所發現,為何不報官?”
丁修傑拱手再施一禮道:“小人斗膽問一句,備倭都司有重兵駐守,國舅爺只帶這些人馬,若陸啟榮有不臣之心,當如何?”
萬良辰喃喃道:“他,他豈敢……”
丁修傑繼續說道:“狗急跳牆,國舅爺捨得拿性命去賭?陸啟榮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性子剛烈,即便賭贏了,怎能保證他一定會交代災銀下落?”
萬良辰略作思考,驚出一身冷汗,暗罵自己差點毀了一招好棋。
丁修傑繼續說道:“大人來青州,所為之事不過兩件,災銀和曹欽大人,若不能將災銀全數尋回,即便抓了到兇手,恐怕也很難為曹都督脫罪。”
萬良辰問道:“聽你講來頭頭是道,想必心中已有主意。”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