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逐風站在門廊上,先是百無聊賴地看了看藍色天際中玉盤一般的月亮。
他想起伊人之前說的,看一件東西的時候,就是單純地看一樣東西。
於是,他決定單純地看月亮:很白很亮很變幻。
然——還是無聊啊。
流逐風唉聲嘆氣了一番,自認自己達不到這樣的境界,他又看了看天色,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正打算破門而入,催促著伊人快走,可是剛一轉身,他便如被人施了法術一般定住了鯴。
前方蔓藤下,有人負手而立。
一身冰冷的灰,與一把冰冷的劍。
月色清冷,夜色沉凝,卻比不過他的清冷,他的沉凝。
流逐風一臉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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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這次為難流逐風,堅持要見見賀蘭雪,其實,只有一個目的。
只因為,她方才確實被流逐風的危言聳聽嚇到了。
“阿雪,你能不能不要參加這次大會了。”伊人匍一開口,便直奔主題。
賀蘭雪沒有接話。
伊人又道:“方才流逐風對我說,這次大會很難的,第三關和第五關都很危險,而且……”
“噓——”賀蘭雪曲起手指放在她的唇上,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伊人不明所以地打住了話頭,他的手指順勢往下,捋起她略顯凌亂的散發,淺笑道:“怎麼弄得那麼髒?”
伊人一路與流逐風穿地道、走泥路,雖然沒有遇到什麼大的事故,可還是有點蓬頭垢面的樣子,而且,她也似乎很久沒有大清洗了。
原本黑鴉鴉的頭髮,看上去有點灰濛濛的。
伊人咬咬手指,抬頭望天中。
賀蘭雪好笑地看著她的反應,然後回頭吩咐易劍說:“打一盆溫水來。”
等易劍端來溫水,他引著伊人一路走到一個木架子前,輕聲道:“頭低一下。”
伊人連忙抓著木架子的兩側木杆,將頭一股腦地低下去。
賀蘭雪又是一笑,伸手鬆開她頭頂胡亂結著的髮束,厚厚的髮絲不知怎麼被一根布帶綁成了一個馬尾辮,又因為許久的未整理,髮根垂了下來,有點頹廢的感覺。
“這是誰梳的?”賀蘭雪低聲笑問:“這麼難看。”
“厄,流逐風。”伊人側頭想了想,回答。
賀蘭雪的手指頓了頓,然後繼續解開發帶。
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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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很快瀉了下來,瀑布一樣,披灑在伊人的雙肩。
濃密的髮絲遮住了她部分臉頰,映得她圓潤的臉如巴掌般大小,眼睛出奇地大,與黑髮一樣,黑亮亮的,相映生輝。
賀蘭雪忽而發現:她似乎瘦多了,從前胖乎乎的臉,雖然因為臉型的緣故,還是圓的,下巴卻清晰了出來,頭髮披下時,竟有種奇怪的風-情,間於女孩與女人之間的風-情,讓人怦然心動。
賀蘭雪連忙低下頭,壓住心悸,修長的手指***她濃密的髮絲間,微微按了按,然後取了一瓢水,順著她的頭頂緩緩地淋了下去。
伊人連忙閉緊雙眼,溫熱的水珠,絲絲粒粒地濺落。
賀蘭雪的動作很輕,他一面細細地清洗著,一面用手指按壓著她頭頂的穴道,伊人從前不太喜歡別人幫忙洗頭髮,這一次,卻出奇地享受起來,他的力道恰到好處,細密輕柔,以至於伊人常常就忘記了,後面的人是一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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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劍也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