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從容應對。
石亨見狀跨上馬背飛速向皇宮反方向逃離,一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竟不知該逃往何處去。想到往日在這北京城內操權弄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如今卻成了城中一隻待宰的羔羊,熟悉的街道竟然變得陌生起來。
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狂奔了一陣,忠國公最終還是停在了老宅門外。大門已經貼上封條,如今正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石亨策馬站在人群之外,黃金做成的頭盔早已不知丟在哪個角落,暴露出滿頭花白的凌亂枯發,戰甲上滿是鮮血,一道五寸長的傷口從左側肩膀延伸至胸前。
人至天命,體力已大不如從前,馬上的老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忽見門前圍觀的百姓紛紛轉過頭向自己身後看去。老人猛一回頭,這才發現白色長袍上沾滿鮮血的許經年正緩緩靠近。
馬蹄聲很慢,似是在悠閒散步一般,許經年右手持槍槍尖向下,槍桿上的血順著槍尖嘀嘀嗒嗒落到地上。
百姓們靜靜地看著,一黑一白兩匹戰馬相距不過五丈,馬上之人一個意氣風發英姿勃發,一個形容枯槁垂垂老矣。
石亨調整氣息,半晌才說道:“今日一戰,你名滿天下,將來於朝堂之上必位極人臣!恭喜了!”
許經年道:“都是匹夫,不要再說文縐縐的官話了!”
石亨大笑道:“哈哈哈哈,好!老子早就受夠了每天扮做這文雅儒將!他孃的今日之事幹就幹了!老子不後悔!”
許經年冷冷問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石亨大叫道:“要拿老子的命,使出真本事來!”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向對方衝去。圍觀百姓四散逃開,遠遠躲著看向二人。
兩軍交戰,對武者來說單騎衝殺最是公平,沒有兵法沒有謀術,只看兵器相交的片刻如何出手制敵,許經年有一百種殺死石亨的辦法,但他選擇了最公平的一種,算是給這個戎馬一生的老人最後的體面與尊重。
第一次交鋒,石亨企圖以槍尖直刺許經年胸口,被對方下腰躲過;
第二次交鋒,許經年一記回馬槍刺中石亨後肩;
第三次交鋒,石亨於馬上暴起,許經年一槍刺中騰於半空的金甲老人。
夕陽西下,映的天邊一片火紅,少年看了看半空中的老人,銀色槍尖刺穿了他的心臟,從後肩貫穿而出,血順著槍桿流到少年手上,半晌,少年猛一收槍,老人應聲落地。
圍觀百姓鴉雀無聲,遠遠地看著兩人。
許經年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輕輕說道:“黃金盔甲也只是好看而已。”
逯杲率一隊錦衣衛匆匆趕來,見到地上的屍體便關心道:“老弟沒受傷吧?你且去休息,剩下的交給老弟來處理!”說完便示意手下錦衣衛去搬屍體。
許經年將手中長槍猛地一甩,槍尖在逯杲喉嚨處停下,對方嚥了咽口水,只聽許經年冷冷道:“逯大人若再往前一步,這槍尖可就要刺穿你的喉嚨了。”
逯杲連忙跪地。許經年用槍尖挑著石亨金色的盔甲將他扔到自己馬背上,調轉馬頭向皇宮奔去。
宮門外,國公府叛軍已被全部殲滅,天順皇帝站在紫禁城閣樓上看著下面橫七豎八的屍體,忽見遠處殘陽中走出一個騎馬少年,等走近些,這才看清少年身前馬背上還馱著一具金甲屍體。
許經年將屍體扔到宮門前,對著宮牆上看戲的張顯宗等人說道:“張大人,你所託之事幸不辱命,京城事已了,來日江湖再見!”
殘陽如血,張顯宗目送少年縱馬往來處去,待遠去的一人一馬縮成一個黑點,才悠悠道:“鮮衣怒馬少年去,吹拂百花一日招”。
當夜,北京全城戒嚴,街上來來往往的禁軍、錦衣衛、刑部差役忙得不可開交,數百官員被抄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