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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由大學士談鉉起草的這一份祭詞,文辭簡煉卻感人至深,太子數次涕淚俱下,不能成聲。眾臣為他仁孝所感,都不禁低泣起來。

按慣例,以往大祭後回到皇宮便有大宴,但今年薄賊謀逆,桓軍入侵,成帝又病重臥床,太子仁孝,便下詔取消了大宴,命百官退去,只請董大學士和震北侯裴子放留了下來。

董學士和裴子放細商了一陣調糧和徵兵事宜,太子並不插話,默默聽著,二人有時恭請他的意見,他也只是呵呵笑著,裴子放問得緊了,他便是一句:“本宮年輕識淺,一切皆由二位卿家作主。”

正商議間,內宮總管吳內侍匆匆進殿,聲音有些顫抖:“稟太子,貴妃娘娘薨了!”

太子大驚之下,急忙站起,董學士與裴子放互望一眼,俱各在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同時上前,一左一右,與太子並肩出殿。董學士在太子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讓高成一個人進京,其餘河西軍,不得越過錦石口京畿大營。”

太子一凜,點了點頭,裴子放自去起草詔令。

高貴妃病重薨逝,莊王哭得死去活來,靈前數次暈厥。數個月來,高成戰敗、河西軍遭受重創、河西失守、舅父殉國、母妃薨逝,這一連串沉重的打擊讓這位平素老成穩重的王爺憔悴不堪,若不是想起衛昭命人緊急傳來的密信,陶行德又苦心勸慰,他便要徹底崩潰。

連著數日,莊王跪於母妃靈前,水米難進,終支撐不住,被太子下旨強送回王府,派了太醫延治。

高貴妃的侄子高成,正率由小鏡河撤回的兩萬河西軍殘部駐紮於京城以北二百餘里地的朝陽莊,聽聞噩耗後便欲帶領部屬進京奔喪。收到右相陶行德的密信後,他方改變了主意,奉著太子詔令,孤身進京。

高貴妃薨逝,便由靜王生母文貴妃主持後宮一切守靈居喪事宜。

既要助太醫為皇帝治病,又要忙著徵兵和運送糧草,還需時不時去瀟水河看望肅海侯的水軍,高貴妃薨逝後,還要嚴防高成帶兵入京,裴子放這段時間忙著腳不沾地。

待高貴妃葬於皇陵,高成離京,莊王隱於王府守孝養病,裴子放才放下心來,趁這日事情不多,回了侯府。

他由幽州返京不久,府內僕人侍女多數倒是皇帝先前賜下來的,但他素喜清靜,居住的“荷香苑”除兩位從幽州帶回的老僕外,不準任何人進入。

裴子放沿迴廊而行,入了“荷香苑”,見院內荷塘邊的銅鶴鶴嘴朝向了東邊,笑了笑,進了“荷香苑”東面的書閣。

他沿木梯而上,踏上二樓,順手取了本書坐於回欄處細看,再過一陣,似是疲倦,打了個呵欠,將書閣二樓的軒窗關上,走至高達閣頂的書架後。

裴夫人容玉蝶微微垂眸,斜躺在書架後的軟榻上。她如雲烏絲散散瀉在身前,因是夏季,僅著一襲淡碧色絹裙,愈顯身形纖嫋。

裴子放不欲驚醒她,腳步聲放得極輕,在榻邊坐下,望著面前的如雪肌膚、婉轉娥眉、清麗面容,一時移不開視線。

半世紅塵,江湖朝堂,在這一刻,仿似都離他很遙遠,留在他心中的,只有眼前這個牽掛了二十餘年的女子,還有,遠在河西的那人——

裴夫人睫羽微微一動,眼未睜開,先抿嘴而笑。裴子放心中一蕩,俯身將她扶起,柔聲道:“守了幾天的靈,是不是累著了?”

“你也一樣,累不累?”裴夫人就著他的手坐起,柔荑溫潤。裴子放知她由秘道親來必有要事,壓下心頭渴望,只閒閒地擁著她,低聲道:“可見著文貴妃?”

“說了會話,不過宮中人來人往的,沒有多說,只是我瞧,她母子現在反倒對我們挺提防的。”裴夫人掠了掠鬢邊烏髮,輕聲道。

“靜王手上沒有多少直系人馬,倒是不怕,高成那兩萬人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