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它的來歷——
那似乎是個夕陽西下的傍晚,我站在姥姥家後面的山坡上,一個從來沒見過的男人躺在腳邊。我手裡握著把尺來長的匕首,一臉茫然的望著遠方,地上的人卻滿面驚恐,他既不敢起身也不敢說話,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你,你想怎麼樣?”我慢慢的低下頭,突然好像失了魂兒似的,手起刀落,一刀、兩刀、三刀將那人刺得血肉模糊,鮮血濺得滿頭滿身都是。
我一邊瘋狂的刺著,一邊瘋狂的嚎叫。忽然,一隻大熊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站在我身後,它也向著我大聲嚎叫,我放下那男人,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盯著那大熊,像是從地獄暴發的憤怒,我發出一聲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長嘯。那大熊嚇得呆立半晌,轉身離去。我手裡依然提著那匕首,匕首上滴滴嗒嗒的滴著血,地上那瀕死的男人驚恐萬分,嘴裡叨咕著:“為什麼?為什麼?”我瞥了他一眼,望著遠處的夕陽,平靜的說到:“我是死神,你認命吧。”說罷,一刀刺入他的心臟,結果了他的性命。
我彎下腰,將那死人抓了起來,託著它向姥姥家走去。姥姥家的房子和我現在住的房子結構一樣,只是客廳的右手邊多了一間臥室。我將那屍體丟在了衛生間,在那窄小的衛生間裡,那屍體的頭被我割了下來,一把丟進了馬桶,又瘋子似的,在屍身上一通亂切,切得血肉橫飛,滿天殷紅。
這時,那間臥室的門忽然開了,姥爺正站在門口,我站起身,站到了他面前,手裡的匕首已被鮮血染得鮮紅,雪白的衣服也早已一片狼藉。姥爺吃驚的望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我卻以一種平靜得幾乎可以叫做莊嚴的目光盯著他,剛才那些瘋狂一掃而光,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就這樣僵持了片刻,我忽然舉起匕首,向著自己的心臟——穩穩的刺下,然後平靜的慢慢的倒在地上。
姥爺似乎是想救我,急急的打電話要車,又急急的俯下身子看著我,而我一點也不想被他救活。我知道自己終於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時,一個長著翅膀的小小的自己從屍體裡飛了出來,停在半空。她穿了雪白的毛衣,藍色的牛仔褲,和地上的屍體一模一樣,只是一塵不染,像個小小的天使。姥爺對她的出現顯然毫不知情,他正忙著用手術刀將屍體剖開,一件件從裡面掏出血淋淋的內臟,小心的擺在一邊,臉上洋溢著驚喜與狂熱,好像得到了外星人屍體的科學家一樣。小天使看著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從身後的窗戶飛了出去。
窗外,已是子夜十分,鑽石般的星星掛滿了蔚藍的夜空,空氣中盪漾著貝多芬那水般靈動的月光。忽然黑暗中一個影子緩緩走來,小天使飛上前,拉著她向前方那明亮的月光走去。我想她一定是樓上那屍體的靈魂,因為她和那屍體根本就一模一樣,但她只是個影子,一個透明的影子。當她從我面前走過,穿躍我的目光,我以為她會認出自己,會回到我身旁,但她只是靜靜的走過,留下我伸出的手掌在空氣中冷卻變涼。原來她已不記得自己,不記得一切,從前的生生死死、恩恩怨怨、血雨腥風和歇斯底里,她的眼神裡只有寧靜與木然。
漸行漸遠,她和我的距離似乎隔著地獄與天堂。忽然一種悲傷慢慢升起,蔓延著、蔓延著,直到淹沒了湛藍的夜空——月光變成了深深的、深深的悲傷,撒遍夜的每一個角落。而我不知不覺間,已是滿面淚光……
狹窄的小巷,地上鋪著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