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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安潞嘆道:“安大哥下葬,侯爺傷心,誰敢多言?他讓我們先回,一個人守在墳前,後來弟兄們再去找他,不見人影,不知去哪裡了。寧將軍說侯爺可能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崔亮點頭道:“也是,相爺胸中積鬱難解,一個人靜靜有好處。”

他轉到中軍大帳後面,將先前那名昏迷的哨兵悄悄拖入自己的帳中。又掛念著河西渠邊的防務,轉身向橋頭走去。剛走幾步,遙見江慈先前居住的小帳似有燭光,他輕“咦”一聲,默然片刻,拂了拂衣襟,走過去,輕輕撩開帳簾。

燭光下,裴琰倏然回頭,面上閃過失望之色,轉而微笑道:“子明回來得倒快。”

崔亮也是微笑,走入帳中,環顧一下帳內,淡淡道:“小慈走了,還真有些捨不得。”

裴琰左肩傷口一陣疼痛,卻仍微笑道:“子明送小慈走,怎麼不和我說一聲,我好送送她,畢竟在一起這麼久,也有些捨不得。”

崔亮嘆了口氣:“唉,她肩傷好了這麼久,本來早就要送她走的,我怕她有閃失,所以才拖到現在。本來要去向相爺辭行,小慈知道今天安澄下葬,說怕打擾相爺,讓我代她向相爺告罪。”

裴琰勉強一笑:“何罪之有?我本來就答應子明,待她傷好,要送她回去的。”

崔亮笑道:“是啊,我也說讓相爺派人送她回去,可小慈說現在前線缺人手,就不勞煩相爺了。”

裴琰慢慢道:“她怎麼這麼客氣。”

崔亮“啊”了聲,道:“相爺,您還是早些歇著吧,我得到前面去。怕桓軍玩新花樣。”

“有勞子明瞭。”裴琰笑容有些許僵硬。

崔亮一笑,出帳而去。

裴琰默立帳中,目光掠過地上的草蓆,慢慢俯身,拾起那本《素問》。書頁已被翻得有些折皺,他一頁一頁地翻著《素問》,氣血上湧,低咳數聲。

九二、點滴在心

巍巍京城,九闕皇宮。

延暉殿中,關於“攤丁法”的爭議已進行了大半日。莊王的後背早已溼了一大塊,覺得自己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自“攤丁法”實施以來,遭到世家及各名門望族的強烈抵制。雖然國難當頭,這些貴族世家們不便明著反對,但也是絕不願乖乖配合的。各戶田產數、人丁奴僕數遲遲統計不出,該繳上來的銀子一分不見,他這個負責的王爺急得焦頭爛額,心裡還掛念著遠在河西、面臨戰火威脅的舅族,一個月下來,瘦了一大圈。

殿內仍在推諉爭吵,皇帝的面容早已沉得如殿外的暮色,內侍們在點燃巨燭時,手都有些戰戰兢兢。

太子抬頭看了看皇帝的面色,滿面憂切,靜王平靜地站於一邊,並不多話,董學士和上個月返京入內閣的震北侯裴子放也都保持著沉默。

此次殿會是大朝會,因為要落實“攤丁法”,京城凡五品以上官員、王公貴族都需參加,包括很多閒散的貴族王侯。各人為了少繳稅銀,絞盡腦汁逃避推諉,到後來為了相互攻擊對方,又扯出許多見不得光的醜事,皇帝坐在寶座上,手都隱隱有些顫抖。

九重宮門處,傳來三聲急促的銅鐘聲。殿內諸人齊齊驚悚抬頭,未說完的,話也堵在了喉間。再過片刻,鈴聲由遠而近,不多時便到了殿外的白玉石臺階處。

姜遠帶著兩人奔入殿內,那二人撲倒於地。陶內侍早奔下臺階,從一人手中拿過軍情急報,又急速奔上鑾臺,奉給皇帝。

皇帝自銅鐘響起時便已有了心理準備,但開啟軍情急報低頭細看,那上面的黑字還是讓他眼前眩暈,體內真氣不受控制亂竄,一股腥甜湧至喉頭,他顫抖著運氣,壓了又壓,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軟軟地倒在了寶座上。

他手中的軍情急報,“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