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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似乎浸滿了傷痛,卻又似乎摻雜了一點別的什麼。裴琰不及細想,太子便笑著開口詢問前線情形,二人邊走邊說,離了延暉殿。

弘泰殿,太子依例照讀了談大學士起草的表詞,文采盎然地褒獎了裴琰及長風騎的不世功勳,裴琰也依例惶恐謙遜一番,眾臣再稱頌一番,慶功大宴便正式開始。

帝位自是空著,太子拉著裴琰坐在自己身邊,裴琰連忙推辭,不敢僭越,仍按品級歸座,眾臣也紛紛尋位子坐了,自是一番歌功頌德、觥籌交錯。只是席間諸人都是各懷心事,暗流洶湧,這頓酒宴的滋味,各人鹹苦自知。

慶功宴結束,裴琰叩送太子離殿,被百官擁著從弘泰殿出來時,已是未時末。眾官見他先前喝了不少酒,此時俊面酡紅,話也說得不如平時利索,知裴府晚上還要大擺慶宴,便也不再糾纏。姜遠親自扶著裴琰出了乾清門,自有長風衛過來將裴琰扶上馬車。

相府門前,圍觀歡呼喝彩的百姓排出數條大街,長風衛們護著裴琰的馬車好不容易才到得府門,裴管家帶著一眾僕人將醉酒的裴琰扶了進去,府門外便放起了沖天的鞭炮和煙火。

裴琰換過常服,命眾人退去,直奔蝶園。裴夫人著松香色夾襖、天青色羅裙,頭髮鬆鬆綰成墜馬髻,滿身的嫻雅清適,正站在廊下喂鳥。

裴琰笑著上前跪下:“給母親大人請安。半年未見母親,可想死孩兒了。”

裴夫人將鳥籠的氈圍放下,抿嘴一笑,卻也有些喜悅,道:“總算沒白疼你一場,起來吧。”

裴琰面上仍有些酡紅,上前扶住裴夫人。裴夫人替他理了理冠帶,語帶疼惜:“可黑了些。”

裴琰愣了一瞬,轉而笑道:“讓母親操心,是孩兒的罪過。”

裴夫人左手輕揮,漱霞帶著一眾侍女退出園子。母子二人進得東閣,裴子放一身家常素袍,正執筆立於桌前,抬頭微微一笑。裴琰忙上前單膝跪下:“琰兒給叔父請安。”

裴子放將手中畫筆放下,微笑道:“起來吧。”

待裴子放和裴夫人在椅中坐下,裴琰面容一肅,撩袍跪於二人身前,磕下頭去,哽咽道:“孩兒叩謝母親大人,叔父大人養育之恩。”

裴夫人只是微笑,裴子放俯身將他扶起,看著眼前俊雅無雙的身影,他內心頗多感慨,輕拍著裴琰的手,一時不能成言。倒是裴夫人在旁笑道:“少來這些有的沒的,坐下說話吧。”

屋外,用鵝卵石砌就的小溪水流潺潺,但在冬日聽來,平添幾分寒意。

屋內生了小炭爐,上面焙著一壺酒。待酒熱,裴琰執壺替二人滿上,裴子放握起酒杯,道:“探過他的脈了?”

“是,孩兒覺得他的脈搏時重時細,內力似是被什麼阻塞,導致經脈長期不通,血氣自然無法執行,醒來的希望不大。”

裴子放微微而笑,裴琰心知肚明,便笑道:“叔父的內力,越發精深了。”

裴夫人斜睨了裴子放一眼:“爺倆下步怎麼打算?”

“現在洪州軍已經往回撥了,宣遠侯雖說與孩兒關係不錯,但如果真要讓他冒險和咱們一路,估計很難。”

裴夫人沉吟道:“小慶德王一直態度不明,肅海侯是個頑石腦袋,嶽藩又是個喜歡趁火打劫的,如果宣遠侯也採取觀望態度,咱們要想舉事,把握不大。”

裴子放道:“咱們在京城的人好撤,但一旦事起,裴氏、容氏及長風騎將士的家人怎麼辦?”

裴琰遲疑了一下,裴夫人道:“今天就咱們三個至親之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是。”裴琰恭恭敬敬道:“母親,叔父,孩兒仔細想過了,無論如何,現在不是舉事的時機。”

“嗯。”裴子放微微點頭:“我也覺得現在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