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也不禁露出三分笑意。
“叔寧人以詩書傳家,男子若無功名在身,會被鄰里鄉親鄙夷。將軍雖為一方守將,卻也不是走科舉之路,一步一步考上來的,所以才會對兒子寄予厚望,盼他好好讀書,來日考取功名,入朝為官,是嗎?”我道,“朕可以幫你。事成之後,朕可許你天下兵權,叫你坐衛明如今的位子,並授你爵位,世襲罔替。如此一來,令公子可進國子監讀書。你可知入國子監者必為今後翰林,我朝開國二百年,歷任內閣首輔中除一位之外,其餘全是翰林院出身,連孟士準也不例外。”
聽我將話繞了回來,魏鐸不似方才牴觸,卻仍舊嘴硬道:“入國子監這件事,若我去求殷首輔,他會不許嗎?”
殷燕寧現今為文官之首,官拜內閣首輔,我分心想了想他穿著首輔官服的樣子,淡淡笑道:“若能要,將軍早就要了。此時令公子入國子監,等於將軍親手將兒子送到殷、衛二人眼前為質,將軍捨得麼?何況,將軍根本要不來!”
我直視他雙眼,毫不委婉道:“國子監乃我朝讀書人最高學府,將軍功績再多,不過是個武人,那些讀書人不會允許一個武人的兒子進國子監的。”
“陛下就能力排眾議嗎?”魏鐸道。
“當然!”我答,“從以前到現在,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輪不著他們說三道四!”
魏鐸微微一怔,停下腳步,落在我身後一步之外。
我回頭看他,他目光遊離,彷彿心中正在天人交戰,好半晌,他突然仰頭望天,長嘆道:“臣駐守這伏虎關已有十三年了……”
“腳下這一馬平川,在旁人眼中是不可多得的盛景,在臣眼中卻是厭倦不堪。十三年來,臣的官職雖有提升,駐軍之處卻一直未變。當年陛下被傳暴斃,臣被召回京師之時,忐忑之外竟有幾分慶幸——終於可以回京城了。”
魏鐸將手按在結實卻斑駁的城磚之上,悵然說道:“陛下說於臣沒有恩情,實在過於自謙。當年蠻族入侵,軍餉告急,適逢淮江水患,國庫空虛,陛下率宮中上下節衣縮食,掏空內庫為臣籌措軍費,方使臣沒有後顧之憂,打了個大勝仗。事後陛下重重嘉獎臣,臣心中卻覺得,若無陛下,一定沒有這場勝仗。”
他轉身朝向我,從袖口掏出一封書信。
我接過來,只憑信封上的寥寥數字便認出了這是誰的筆跡。
太熟悉了,當年闔宮上下都贊殷太傅之字既有行書之灑脫,又有楷書之氣韻,爭相效仿,我卻嫌他的字太過女氣,怎麼都不肯學。
沒想到時隔多年,未見其人,先見了他的字。
我拆開信封,將這封信粗粗掃了一遍。
上頭道,已知廢帝朱毓身在魏鐸處,限魏鐸七日內將我押解進京,他容留我之罪可一筆勾銷,另有重賞,否則,即刻革去他邊將一職,與廢帝朱毓同罪論處。
“這封信是今早到的,送信來的是聽風處的人。”魏鐸道。
劉嶺的人?我沉吟道:“他們人呢?”
“他們來了兩撥,一撥送信,一撥竟偷偷潛入我府邸,想劫持臣的家人,逼臣就範。臣已將他們捉住,看管起來,還借他們找出了朝廷安插在臣身邊的眼睛。陛下放心,臣已將家人秘密藏至一個安全的地方,他們威脅不到我了。”魏鐸頓了頓,“只是臣本以為這封信會來的再晚一些,怎麼會這麼快就來了?”
“朕知道。”
殷豪,你可真沒讓我失望。
我將信疊好,收入信封中,交還魏鐸。魏鐸接過,卻不收好,兩手捏著信,雙眼直視我道:“陛下,臣若隨您起兵,勝算幾成?”
“我方必勝!”我道。
魏鐸皺起眉頭,想來若我說個五層六成,他還能信,我如此答,他懷疑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