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焦灼地想要一躍而下,被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夜放一把拽住了:「她們為自己留下的毒藥都是見血封喉,救不得。」
「可是,我還有話要問她!她還沒有交代潛入王府的目的,皇上那裡也要交差,她不能死。」
「她想說的,已經全都說完了,她不想說的,你即便是再怎麼逼問也沒有用。」
花千樹仍舊心有不甘:「她說是她殺了吟風,可是我分明記得,吟風是被人從後心處捅了一刀子!若是吟風發現了她掩藏罪行,怎麼會給她這種可乘之機呢?這講不通!」
鳳檀身子已經緩緩地倒了下去,眼睛睜得很大,空洞地望向花千樹,殷紅的血就淌在了青磚地上。許多花千樹還沒有問得出口的秘密也徹底地封在了她的肚子裡。
野貓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在她身邊走來走去,高揚著頭,就像是一群復仇幽靈。
夜放輕聲道:「她能說出吟風被害的前因後果,應當也不會差。皇上那裡交差,死人要比活人好。」
霍統領帶著侍衛,就守在霓裳館外面。
夜放衝著他們揮揮手,侍衛便直接推門而入,將鳳檀的屍首拖了出去。
夜放命他們到吟風被害的花壇裡挖掘,果真就挖出了一把殘留著血腥的匕首,還有一個陶罐,印證了鳳檀所說的話。
真相查明白了,霓裳館裡也空了,不復往日裡的熱鬧,只剩下了花家姐妹二人。
花千樹一步一步丈量著腳下的土地,自己進入霓裳館之後所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浮現在眼前,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就算是有些人是罪該萬死,有些人與自己素有過節,多有唇舌之爭,但是死的死,瘋的瘋,走的走,一個院子就這樣空落下來,她心裡也覺得不是滋味。
院子裡的下人全都輕手輕腳的走,誰也不敢高聲說話,見到她,繞得遠遠的,恭敬而疏離。
她站在院子裡。望著今日略有一點灰敗的天,竟然就感覺到了一絲來自於秋天的涼意。
魚丸兒與核桃聽從她的吩咐,去置辦祭品去了,她想去祭奠吟風。
花千依從她身後輕輕地走過來,叫了一聲「姐姐」。
花千樹深深地吸一口氣,將心頭的酸澀硬生生地逼回去,轉身面對花千依:「事情已經全都查清了,是鳳檀做的。」
花千依低低地「嗯」了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
「前兩日是姐姐不好,不應當胡亂猜測,竟然錯怪了你。」
花千依低垂著頭,蔥白一樣的手指在裙帶之間纏纏繞繞:「是我自己不好,就不應當起那些亂七八糟貪婪的心思,否則,也不會招惹別人這樣猜疑。」
她愈是這樣善解人意,花千樹就越是內疚:「以後姐姐再也不會這樣糊塗了。這世間就只剩下你我姐妹相依為命了,我非但沒有盡好一個做姐姐的責任,還怪責你。」
花千依抬起臉來,眸子裡帶著一些慌亂與驚恐,猛然撲進花千樹的懷裡,泣不成聲:「姐姐,我好害怕。」
就像是,花千樹第一天將花千依帶進霓裳館的時候,一般的害怕,身子抖若篩糠。
花千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不怕,還有姐姐在。」
花千依低低地啜泣:「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姐姐。」
花千樹同樣是淚眼婆娑:「好,不分開,不分開。」
「姐姐要永遠都對千依好。」
「傻丫頭。」花千樹淚中帶笑:「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哎呀噢,這是姐妹情深呢?」
身後有人冷不丁地譏諷。
不用轉身,如今這王府裡,這樣跟自己說話的,除了腹瀉二人怕是就沒有別人了。
孟不離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