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一怔,而後抿唇不語。
花千樹咄咄逼人地問:「說啊?你告訴我理由。告訴我你為什麼願意將我留在身邊?」
「想知道為什麼?」夜放的聲音黯啞而又低沉,透露著些許的危險。
花千樹倔強地仰著下巴,不肯示弱。
夜放瘋了。
他對花千樹好像用盡了全身所有的氣力。
簡單,粗暴。
花千樹還未來得及掙扎,就已經被他單手鉗制住了手腕,禁錮在頭頂。
以前,就算是再瘋狂,也會小心地顧忌著花千樹的感受,帶著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呵護著一件易碎的無價之寶。
那件許多匠人,無數個日夜繡出來的華服,被狠狠地撕扯,只能做著徒勞的掙扎。
馬車再次顛簸起來,駿馬受驚,一次次不安地踏著響蹄,傳達著它心裡的躁動。
夜放將衣服揚起,就像一隻巨大的蝴蝶,裊娜地騰飛,然後墜下,在繁茂的草地上,落地棲息。
他抱著花千樹步下馬車,愛得愈加放肆。
花千樹偶爾睜開眼睛,就看到上空裡高懸的明月,還有廣寒宮裡,寂寞的嫦娥。
海上明月共潮生。
浪潮一波比一波洶湧,拍打著石岸,衝上去,高一點,再高一點,奮不顧身,哪怕是粉身碎骨。
她緩緩合攏了眼睛,一滴清淚潸然滑落。
第三百四十六章 謀劃退路
再後來,花千樹也癱軟成了露水,除了急促的呼吸,再也沒有了氣力。
衣服蓋在身上,遮掩了夜的寒氣,暴露在空氣裡的肌膚,在月色下,白得泛出青光。
夜放就躺在她的身邊。
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梳理著她汗濕的秀髮,與適才的狂暴判若兩人。
都說,大海漲潮就是這般,來的時候洶湧澎湃,帶著摧毀萬物的力量。等到潮水慢慢消退,就會恢復它的溫柔與安靜。
這個男人便是如此。
脾氣發作的時候,就是一頭雄獅。
溫柔起來的樣子,足以融化一池子的冰。
花千樹緊閉了眸子,不想睜眼,就連撩起眼皮的氣力,好像都沒有了。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就放任秋夜裡的潮氣在上方漂浮,然後落在眼眉上,頭髮上,逐漸凝結成水珠。
花千樹猜不透夜放在想什麼。
夜放同樣也不懂花千樹的心思。
夜的寒氣越來越重,花千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夜放起身,將她連人帶衣服全都抱在懷裡,然後走到馬車跟前,將她輕輕地擱在馬車裡,細心地放下車簾。自己轉身跳上馬車,然後駕車回城。
回到王府的時候,花千樹已經穿好了衣裙,將一頭秀髮鬆散地固定在頭頂,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沉默地走下馬車,再次拒絕了夜放的攙扶,徑直進了府門。
兩人分道揚鑣。
誰也沒有跟誰說話,更遑論是道歉。
花千樹第二天醒來,便換上了一身利落的短打扮,直接去了夜放的練功房。
拋棄了所有痴心妄想的她,如今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念想:練成鳳舞九天。
夜放說過,只要她再繼續努力幾個月,只怕柳江權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這話給了她很大的希望。
殺了柳江權與夜幕青,再殺太監周烈,自己的仇也報了,虧欠也彌補了。
自己重生一世,就圓滿了。
她瘋狂地練習,不知疲倦。
第一天這般,後來的日子也這般。
夜放從來沒有來看過她,又好像,那道涼薄的目光就一直在身邊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