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大家看咋辦?”過了一會兒,不知誰用小聲提議:全師分散突圍。這些經歷過西征、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同志,多少次都是分散突圍,依靠人民群眾而化險為夷的呀。可是,這是在朝鮮戰爭戰場,四周是荒山野嶺,地形不熟,語言又不通,部隊分散後,形不成堅強的突擊力量,更難以突破敵人的防線。
但是,這個錯誤的意見卻被透過了。指揮員們騎馬返回自己的團隊。淒厲的軍號響了。三五成群的戰士向各個方向走去。濃烈的硝煙遮天蔽日,籠罩在陣地的上空。傾瀉著鋼鐵和炸藥的火海中散佈著死亡的氣息。。。。。。漸漸地,槍聲變得稀疏了。
在這之前,有人提議宰殺戰馬,給部隊充飢。儘管許多戰士已經斷糧,但這個提議卻被不容商議地否決了,他們說:“戰馬是我們的戰友。。。。。。”於是,那些已經餓得渾身無力的戰士們,把大批戰馬放上了深山。
龍滄海騎著馬到各團檢查突圍情況,他路過一個山溝時,忽然聽到溝下有人叫他。“政委,我們掛彩了,走不動了。”“你們是哪個團的?”聽到回答後,龍滄海立即叫通訊員把這個團的團長叫來。當他安置好這批傷員,師部已經轉移了。天色漸暗,夜幕降臨在朝鮮三八線以南的這個戰場上。部隊利用夜色開始突圍了。敵人的探照燈在頭頂上、公路上、山坡上掃來掃去,照明彈一顆又一顆地掛在空中,一陣猛似一陣的炮火把岩石燒得通紅。
龍滄海和警衛員、通訊員一起飛身上馬,翻過山包,向西飛跑。在一個山口,藉著照明彈的光亮,他看見三四百名傷員黑乎乎地擠成一片,其中有的已經直僵僵地躺著不動,多數都在那裡痙攣。炮聲突然停止了,他聽到了那可怕的呻吟聲。龍滄海立即下馬,受傷的戰士們把他圍住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問道:
“政委,我們能衝出去嗎?”
“政委,前面有多少敵人?”
“政委。。。。。。”一個傷員爬過來,抱住他的腿:“政委,你一定要帶上我們呀。”
龍滄海輕輕撫摸著這些傷員,望著這些用信任和期待的目光看著他的戰友們,他的眼眶溼潤了。他撥出手槍,一槍打死了戰馬,高聲喊道:“同志們,我與大家在一起!”
傷員們自動地排成佇列。龍滄海站在一塊石頭上,高喊:“幹部和黨員向前一步走!”然後高聲說道:“同志們,我們必須利用夜晚衝出敵人的封鎖線。每個幹部帶領40個戰士為一組,現在開始突圍!”
在被炮火燒焦的山坡上,在迎面而來的槍炮中,傷員們你攙我,我扶你,開始突圍了。但是,敵人的大量機械化部隊橫擋在公路上,機關槍在盲目地瘋狂亂掃,大炮封鎖了每一個道口,只有極少數傷員突圍出去,多數都戰死了。龍滄海帶著幾十名傷員,突來突去,漸漸天發白了,敵人開始縮小包圍圈,有的戰士看到突圍無望,氣得坐在地上痛哭。龍滄海舉起手槍啪啪向空中放了兩槍,高喊一聲:“同志們,跟我上山打游擊去!”
。。。。。。龍滄海帶領戰士們,在三七度線堅持游擊戰鬥14個月,最後40多人只剩下了三個,完全失去了戰鬥力,終於被美軍的搜山隊俘虜了。
在朝鮮戰爭中,志願軍打過許多勝仗。從整個戰爭討論,誰勝誰負,歷史已作出了結論。無需諱言,我們也打過敗仗。這個師的失利就是整個朝鮮戰爭中志願軍一次最嚴重的失利。正如克勞塞維茨所說:“戰爭並不是活的力量對死的物質的行動,它總是兩股活的力量之間的衝突。”因此,世界上並不存在常勝不敗的軍隊。
龍滄海曾在老家湘東茅坑幹了多年的生產隊長。他從集中營遣返回國以後,撤職降級成為平民百姓。他曾在一篇長長的回憶錄中簡略提到他的被俘經過。由於指揮失誤,由於師黨委透過的那個錯誤決定,這個師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