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方便的?”謝道茫然不知,便又執拗的問道。
荊淼這才想起筷子一事來,便心知肚明瞭,只輕輕嘆道:“也沒有甚麼……”他剛要再開口,卻聽一陣嘩啦水聲,甘梧已經從水桶中跳出來,甩著一身溼漉漉的皮毛掛在了謝道腿上。
於是謝道沉吟了兩聲,只道:“確實不大方便。”
荊淼哭笑不得。
既然謝道來了,自然不能失禮,加上他溼了衣裳,師徒倆便各自輾轉去換了衣服。謝道雖不多用,但每月物資裡卻免不了謝道的一身新裳,荊淼空了個衣櫃給他裝著,如今數載早已累得滿滿,只是謝道從未穿過,正好這會兒臨時更換,不愁沒有衣服。
謝道多穿素色的藍袍,也不知甘梧是不是因著這個原因,才尤為偏愛它的那件月牙褂子。但荊淼換好了衣裳出來,見謝道換了一件雪色衣袍,不由微微怔了怔。
他想:師尊的頭髮真黑啊……
謝道的頭髮極長,平日裡挽著月牙似得骨簪,這會兒垂在肩頭一縷,大半落腰臀之間,漆如墨,柔似綢,落在雪白的衣衫上顯得尤為深濃,淡淡的甘苦香味飄過荊淼的鼻尖。
是那盒茶膏。
兩人攜手坐下,謝道便將劍遞給了荊淼,他微微一挽發,將青絲別於耳後,只淡淡道:“試試手如何?”
荊淼看得出神,只無意識的輕輕應了一聲。
謝道剛要起身,見荊淼巍然不動,不由有些奇怪的看過來,卻只見荊淼滿目柔意,直愣愣的瞧著他,不由心中生出一些古怪來。謝道修行多年,道深而位高,極少有人膽敢這般直視他,便也不是十分明白究竟意味著什麼,只是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看荊淼。
他這個徒兒,已長成一個俊俏的少年郎了。
荊淼這才反應過來,便拿起那劍跟著往外頭去了,謝道站在門邊,長袖一攏負在身後,甘梧穿了一雙小布鞋,矮矮的個子,乖乖揪著謝道的下襬站在邊上。
紫雲峰極大,屋子不過那麼幾間,一出門便覺空曠,荊淼持劍在手,只覺心意相通,趁手至極,比起綿纏自有說不出的稱心,往日裡用軟韌柳枝時的不暢盡數消去了。他雖天資平平,卻並不駑鈍,這幾日被甘梧訓練的狠了,劍法中的奧妙精華盡數一一施展出來,渾然不覺練完了全招。
待力盡了方才停下,荊淼拭擦去額上汗珠,神情歡喜昭然若揭。
“看來很合你的心意。”謝道說道。
“不敢欺瞞師尊,往日綿纏握在我手,總有仙劍作凡鐵之感,可這把劍卻清靈無比,與我合得來。”荊淼愛不釋手,只將劍身託在手中,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不知此劍喚作什麼?”
謝道便問:“那你想喚它什麼?”
他這麼一問,荊淼便歪了頭去想,他文化不高,想了半天倒是想出一些花裡胡哨的名字來,卻訕訕不敢出口,便道:“徒兒想不出來。”
“鎮闕。”謝道淡淡道,“它叫鎮闕。”
荊淼便喃喃的反覆唸了兩遍,又歡歡喜喜的抬頭去看謝道的臉色,然而謝道神色冷冷淡淡的,毫無半分煙火氣,彷彿他待荊淼天生便該這麼好一般,好像他做什麼事都應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是本就理所應當的。
作者有話要說: 鎮闕:謝道所鑄,有靈無識,荊淼所佩。
人物有話要說:
荊淼:更換武器任務達成。
第16章 乘奔御風
之後謝道還親自下場給荊淼餵了招,他也不用任何東西,只出一隻雪白如玉的手掌,寬大的長袖。
與謝道對招不比甘梧那般艱辛,卻毫無贏得眉目,荊淼提劍攻防,只覺都在謝道那隻素手之中,單掌輕抹,指尖微拈,長袖如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