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新入門的內門弟子瞭解。他這十二年只離開紫雲峰寥寥數次,一隻手掌便能翻數出來,然而第一次主動離開便是因為風靜聆雲遊……
風靜聆當屬同輩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佼佼者,他歷練時日三年前到了,便將門下弟子託付於師兄弟們,孑然一身,只帶長劍一柄,便下山去了。
而第二次,則是秦樓月與凌紫舒結為道侶,修道之人結親,與凡塵其實也無甚區別,只是多翻新些花樣,省少些俗禮。段春浮還去幫忙抬了轎子,不過也是該有他的份,凌紫舒是他師兄,秦樓月又與他交好,這一抬轎,不為新娘也為新郎,總省不下氣力的。
荊淼感念秦樓月恩情,便也去恭賀了一番。
只是那時風靜聆已經下山有段日子,沒能趕上,卻也寄了一封鶴信賀喜。
荊淼來往親近些的,本就只有段春浮,如今風靜聆下山,秦樓月有了道侶,自然是他們兩個被剩下的孤家寡人。其實段春浮性情好,人緣也不差,只是他跟荊淼要好,便時常記掛著,總會尋日子來探望他。
近期是少見的大雪,天災過重,便是仙家福地也不能避,紫雲峰倒還好些,如驚雷與瀟湘兩座靠近凡塵些的山峰已經白雪皚皚。本當是以結界化之,但掌門卻覺得也是一處盛景,道法自然,便隨著去吧。
段春浮裹了狐皮白裘,瑟瑟縮縮的,其實運轉功法也就沒事了,他卻不肯,只說正好給他制了幾件新冬裳,非要輪流穿來替換。
荊淼看他一張狐狸臉凍得微微有些發白,不由覺得好笑,只啐他一個大男人還這般愛俏,不過那身狐裘確實裁得好看,便是荊淼也不免多看了兩眼。甘梧看得羨慕,不由抓耳撓腮,在地上蹦蹦跳跳了一會,不服氣的揪住了荊淼的衣裳扯了扯。
雖這許多年來,荊淼還未能如謝道一般通曉猴語,但甘梧想說些什麼,他卻也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便輕輕將甘梧的小手一撇,從流雲般的袍子上拂下去,淡淡道:“你一個猴子穿甚麼狐裘,像甚麼樣子,更何況狐裘厚重,豈不累贅。”
甘梧不依不饒的吱吱叫了幾聲,突然捶胸頓足,低吼幾聲,一下子便蹦上了案几,叫聲尖利無比,顯然是大發雷霆。
荊淼便將臉色一放,漆黑的雙眸自甘梧臉上打量了一下,淡淡道:“下不下來。”
這才嚇住甘梧,委委屈屈的拖著尾巴可憐巴巴的從桌子上跳下去,把小小的身軀盤在荊淼的袍子上,低低嗚嗚的哽咽著。
“這……”段春浮略有異色。
“不必理它。”荊淼輕輕推了推甘梧,伸手一指,正對著一個光禿禿的樹樁,催促道,“去,到那兒哭去,別叫我煩心。”
甘梧正捂著臉,聞言便從掌心裡探出頭來,對荊淼好一頓呲牙咧嘴,憤憤不平又垂頭喪氣的抱著自己的小尾巴去樹樁處,跳上去盤起腿坐好。
段春浮便笑吟吟的瞧著他倆,荊淼一回眸瞥見段春浮袖口缺了一塊,不甚明顯,但瞧見了卻難以忽視,於是問道:“你裡頭的衣裳怎麼破了。”
紫雲峰四季如春,暖和的很,段春浮早將狐裘解下擱在一旁,狐裘上的寒氣都化作細微水珠,他正拿手順著,聽見便道:“約莫是時間長久,被蟲蟻蛀了吧。”神色之中很是有些無所謂。
“蟲蟻如何會蛀成這樣。”荊淼不由好笑,見段春浮對衣著不如往常那般在意,不由有些好奇,“而且這會兒哪來的蟲蟻,你又不是穿得舊衣。”
“那許是在哪兒不小心勾破了。”段春浮依舊並未往心裡去。
荊淼便想著那可是極不小心了,瞧這裂口,恐怕布料被勾去不少了。只不過這事兒被與他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只是隨口一提,既然段春浮本人都不怎麼在意,荊淼自然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