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典琴道:“告你老實待著。”
孫天常怒道:“要我老實待著,告我做什麼?”
席典琴道:“不告你,你就能老實待著了?”
孫天常忍了忍,坐下道:“我理會得,不是那送死的時候。”
席典琴道:“和你說一聲兒,把衣裳穿好了,說不得一會兒來什麼事,”甩身出門,又道,“你莫疑,小謝不會坑你。我瞧著他長大,這孩子,”扶門的手似乎緊了一緊,“就和一粟堂那四面牆似的。”
趙檀使了個“壁虎遊牆功”,輕飄飄地溜到了徐大戶家南牆的瓦簷之上,騎樓之下,渾身黑衣,散發著“近我者死”的氣場,左腿屈,右腿伸,左手扶著廊,右手扶著腿,劍眉緊蹙,腰間別一柄薄薄的精鋼柳葉刀,正要開口——
地上的謝君爾輕輕咳了一聲。
好罷,他好像不大會輕功。
趙檀只得又溜下來。謝君爾低低道:“功夫不行,累趙少俠帶我一帶。”
兩人都緊緊貼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裡,趙檀抬眼上下打量了一圈地形,又上下打量了一圈謝君爾,伸手到他腰間一攬一掂。
謝君爾也紮了一身純黑的夜行軟靠,腰身窄窄,十分配合地被他掂了個雙腳離地。
挺輕巧,沒骨頭似的。
趙檀點點頭,拉過謝君爾胳膊,讓他一手環腰,一手扶肩,足下使力,提一口氣,又溜了上去。
趙檀扶他在牆頭蹲好,自己一縱一躍,一個倒捲簾,反扭半個身子,伸開手臂示意謝君爾攬著他。謝君爾雖無閱歷,卻是聰明,上身環上他,足下一蹬,倒掛金鉤,隨著他一起悄無聲息地翻進了窄窄薄薄的木製連廊,矮著身子,一間一間尋徐仲鳴的臥房。
行到一扇花窗外,趙檀打了個“停”的手勢,往裡一指,示意“是了”。謝君爾往前挪了一步,卻被趙檀一按肩,一擺手。
只聽房內扭扭捏捏女子鼻音,男子喘息。徐大戶正房據說去世了,五十多歲的人了,又攤了恁般大事,興致倒不減,屋裡多個人,難辦。
謝君爾似乎也明白了,看了趙檀一眼。
趙檀傳音道:“莫急,老頭子,久不了。”
謝君爾卻似乎沒明白,又看了趙檀一眼。
小孩子,不懂麼。黑暗裡,趙檀看不清他臉色。
他自己年輕氣盛,雖然漂泊無定,領了懸紅,也和道上兄弟取樂,葷話不曾少聽,花酒不曾少喝,該懂的都懂。但天性於此不太熱衷,偶一為之,玩過便罷。八臂觀音的兒子不風流,也是罕事。曾有弟兄起鬨,帶他去尋小倌,他也只是新奇——回來被*幹外公用柺杖敲了一頓,如此丟人之事,他是不會告訴謝君爾的。
謝君爾和他自然不同,看模樣,門都不大出,不過,他是郎中,有些病總是要治的吧。
趙檀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幅畫面:遍身刺青的彪形大漢夜間上門,愁眉苦臉地脫了褲子,讓謝君爾看花柳病。謝君爾白衣長髮,挽著袖子,一臉氣定神閒,在他兩條肌肉虯結的毛腿間蹲下……
一隻手往他胳膊上一搭,趙檀一抖,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從妄想中回過神來。
謝君爾一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手往裡一指。
趙檀凝神聽去。裡面男子聲音咳了一聲,道:“你回房去罷。這幾日我累得很。”
硬不起來,女人要走,正好。
女子聲音懶懶道:“老爺多心了。不是已經放出風聲了麼,那贓他銷不了的。”
徐仲鳴道:“話是這麼說……你歇息去罷。”
房內一陣窸窸窣窣,女子走了。趙檀衝謝君爾打個手勢,自懷中摸出精鋼三事,輕輕撥開窗閂,縱身進了外間。
謝君爾在窗外伏著,只聽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