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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了這麼多天才等來這個孩子,又豈會說拿掉就拿掉!
剛剛在安彥希辦公室裡,她之所以沉默,不過是因為她震驚——
她沒有想過,救安陽的命,需要拿孩子的命來換。
她以為只要自己捐出一半的腎就行了,她何曾想過,竟然需要犧牲孩子?
所以當安彥希告訴她,必須拿掉孩子的時候,她驚愕之下才沉默了——
可他竟然對她說出那樣殘忍的話!
安陽已經這麼可憐了,他竟然當著她的面對她說,如果她敢拿掉孩子、捐腎救安陽,他就不會讓安陽好過——
說出這句話的人,還是霍北莛嗎?
還是那個她一直深愛的霍北莛嗎?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在她腦海裡盤旋——
他對霍老爺子的無情無義,他對霍氏的手段狠絕,以及,他對安陽的殘忍……
每一件事都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
他會用那樣殘忍的手段對霍老爺子,對霍氏集團。
他會不會有一天,也把同樣殘忍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他那樣的眼神,是不是在警告她,只要她敢拿掉孩子,他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眼角傳來一陣灼痛的感覺,肖南音將自己的頭埋得深深地,心裡滋生的不安和痛,一遍一遍的清晰的折磨著她——
北莛……
她曾經依賴的那個男人,去哪兒了?
……
一個人在地上黯然傷神,很久很久以後,身後才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肖南音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心中一喜!
她驀地抬起頭,茫然無措的眼睛裡堆滿了驚喜——
北莛!
她慌忙站起身,回頭望去!
“北……”
剛剛叫出一個字,她就愣住了。
身後的人,不是霍北莛。
對啊,霍北莛是往前面走的,怎麼可能出現在身後……
他不會出現的……
心裡的失落漸漸蔓延成一張網,將她原本就驚惶不安的心死死網住,窒息的感覺,夾雜著心痛的滋味,讓她慢慢低下頭,任由悲傷將容顏覆蓋。
一身白大褂反射著陽光,安彥希清冷俊逸的臉上,滿是抱歉。
他緩緩望了一眼肖南音,低下頭,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紙巾,伸手遞給肖南音。
肖南音看著遞過來的紙巾,一時怔楞了。
等到自己察覺到面上一涼的時候,她緩緩抬手,觸及臉頰上的冰涼,才發現自己已經流淚了。
“抱歉。”
安彥希不忍的看著肖南音臉上的淚痕,保持著將紙巾遞給她的姿勢。
她看著白|皙掌心上的紙巾,淡淡一笑。
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她對安彥希溫和的說:“謝謝。”
她沒有接他的紙巾,卻那樣溫和的對他說謝謝。
他似乎透過眼前這張熟悉的容顏,看到了小時候那個依賴他的小女孩兒。
歲月流逝,她已經長大了。
已經嫁人的她,刻意保持著她和任何男人的距離,哪怕只是叫一聲“小叔”的長輩,她也保持著那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即使沒有看見她和霍北莛的恩愛,從她的一舉一動,他都能夠感受得到,她有多愛霍北莛。
只有深愛著霍北莛,才會時時刻刻記著,她不能讓那個男人難過。
安彥希心裡更加的酸脹和發疼——
他收回自己的手,看著肖南音,剛剛說的一聲抱歉,她沒有回覆。
他再次說了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