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光要離開?”楊耀錯愕住。
“你不知道嗎?她沒告訴你?”
“你什麼時候聽她說的?”楊耀急躁追問。
“除夕那晚。”看樣子江曼光打算瞞著楊耀離開。西碧兒開始覺得事情也許有什麼微妙。
“她有沒有說,離開紐約以後要去哪裡?”
“沒有。”
“是嗎?”楊耀喃喃,頹坐在樓階上。
西碧兒表情嚴肅地看他一會,走到他身旁坐著。說:“我可以間你一個問題嗎?楊,你是不是很喜歡曼光?”
“是啊,我是那樣地喜歡她。”楊耀又喃喃。第一次正面承認。
“既然如此,你就應該像個男人,熱烈地展開行動,追求曼光。你如果不明白的表示,她怎麼會知道。”
事情如果真能那麼單純就好了。楊耀露出一絲苦笑,無法解釋箇中原因。
“打起精神。你這樣垂頭喪氣不是辦法。”西碧兒有著典型美國式單純、樂觀、努力往前衝的精神。
“你能告訴我更好的辦法嗎?”楊耀已無平袁冷靜、條理分明的精英姿態。他垂著頭,顯得落寞。
“很簡單,你就當面直接跟她說你愛她。”西碧兒侃侃而談。
“別看這樣好像很陳腐很庸俗,‘我愛你’這三個字其實是很有震撼力的。”
楊耀又露出個苦笑。
“事情又沒到絕望的時候,你別露出這種表情。我知道你們東方人比較含蓄,但愛情其實就像戰爭,想得到你心上人的愛,你就必須奮戰。”
奮戰?他其實沒有大多的奢想;只要能在她身旁,只是這麼一點小小的奢侈。
“如果你真的那麼愛曼光,就盡你一切去追求,把她搶到手。這才是愛,摸得到,看得著。”
她站起來,拍拍他肩膀,有種鼓勵的味道。
“謝謝,你還要趕通告不是嗎?請吧。”
“那你呢?”
“我想再坐一會。”
再坐一會,坐到天黑,坐到石爛海枯。
這時候,他只能等待了。
天長地久的等下去。
由帝國大廈遼望臺望出去,曼哈頓盞盞的燈火燃起。彷彿一種告別的儀式。江曼光依依再望一眼,該舍處難捨。
她深深覺得,就如西碧兒所說的,只有在這裡。才能看盡這城市。這是一場華麗的告別與告白。
因為深冬吧,回到公寓,時間還並不是很晚,但天色已經很暗了。她緩緩爬上樓梯,疲憊地停在房間外摸索著鑰匙。
“你又要不告而別了嗎?”黑暗中,冷不防有人抓住她的手,聲音帶一點痛。
她知道是誰。那特有的,低沉中帶金屬冷富磁性的嗓音,除了楊耀,不會再有別人。
“你都知道了。”她不反抗,站著沒動。
“如果我不知道,你打算一直都不跟我說嗎?”
她沉默不語。是有那個打算。
“告訴我,你準備去哪裡?”
她又沉默著。這沉默讓楊耀徽微不安,說:“如果你打算去找阿照,我——”
“我到東京。”她打斷他,“我去我父親那裡。”
“那好,你等我,我明天立刻訂機票,我們一起——”
“別再說了。”
“為什麼?”他不禁要問。
“這樣比較好,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沒必要跟著我團團轉,浪費你的時間。”
“我說過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江曼光低喊起來。“我覺得我在阻礙你的人生,我會愧疚!”
“你何必這麼想……”
“我不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