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很複雜,就和剛才看著手中‘寶石’發呆的時候一樣複雜。布蘭特似乎在盯著鄭浩,又好像哪裡都沒有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鄭浩覺得他能從那雙美麗的金色眼睛裡解讀出一種名為期望的情緒,還有種濃厚的解脫感,而原本應該很是銳利的金色,現在卻因為沒有焦距感而顯得朦朧,讓人心頭一跳。
鄭浩從小到大很少被這樣的眼神注視過。他從小就不是個優秀的孩子,也沒有特長,丟到人群裡不消半分鐘就會被淹沒掉,毫不起眼。只記得小學時他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那時候他很快樂,學得也很勤奮,在他得到老師的誇獎後,老媽給他報了鋼琴比賽,在他上臺前,老媽的眼神就帶有這樣一點期望,對他的期待。
不過鄭浩落選了,因為其他有天分的孩子比他強太多,他只是過了初選就被篩下來。老媽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慰性的拍拍他的頭,然後帶著他回家。但是從那以後鄭浩再也不碰鋼琴,因為他能感到老媽眼底裡藏著的失望,那種落差的情緒在他身上刻下了烙印,讓鄭浩在之後的人生裡總是害怕別人對他擁有期望。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鄭浩一直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就服從了自己庸庸無能的天性,不好也不壞的活著,漸漸地周圍人也再不會對他生出任何期望,鄭浩做了二十多年不被任何人期望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平凡人。
直到現在布蘭特再次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
鄭浩覺得沐浴在這樣的眼光下渾身不自在,突然覺得從心底裡有點莫名的竄出一點小欣喜。這種好像在沙漠裡乾渴了很久的人突然看見了一個人遞給他滿滿一壺水時的,那種抓到了讓自己可以生存下去的救命稻草的眼神真的很能激起人的滿足感。
不過頂著這樣的期望往往壓力都很大,而且一個陌生人幹嗎要對自己有期望,說不定剛才吃下那個是某種毒藥一樣可以控制人地東西,所以才產生幻覺了吧。鄭浩砸吧了下嘴巴,扭捏著挪了挪身體,布蘭特忽然蹲了下來,和鄭浩成一個水平線的對視後,急切地說道:“你能感受到什麼嗎?能感受力量嗎?你真的就是那個可以壓制住我的,讓我不會再傷害任何人的,我唯一的伴侶嗎?”
布蘭特從出現在到現在還是頭一次說出這麼長一串句子,而且語速說得異常快,似乎急切地確認什麼。
鄭浩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疑惑的皺起眉頭,這個人在說什麼,難道是後悔剛才把那半顆‘寶石’分給他吃了?也許那玩意真的是好東西?那麼他要幹嘛,要我吐出來?還是要刨開我的肚子取出來嗎?!
腦子裡因此跑火車一樣展開了一斷非常血腥的聯想,控制不住思緒的鄭浩不由得把身體往後挪開,只是動作有些太大,差點把碗裡的水給灑了出來。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布蘭特才醒悟到自己的態度太過急進,他緩緩地退後了一步,臉上有些尷尬的樣子。過了一會才自嘲地呢喃道:“雖然你的出現是很神奇,但是誰又能知道傳說是不是真的……抱著這些不必要的希望,最後說不定又會陷入絕望……”
蹲在原地喃喃自語地布蘭特顯得非常頹然,和剛才那個露出閃亮光芒般眼神的人簡直像是兩個人,只是一小會,布蘭特已經斂去了所有情緒,再度恢復到了一開始時的面無表情,他抬頭看了看樹屋外的天空,忽然站起身來走到樹屋的門口去,一會兒就傳出了嘶拉嘶拉的聲音,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
鄭浩一直持觀望態度觀察著布蘭特,當布蘭特自嘲著喃喃自語時,鄭浩覺得像是看到了那場鋼琴比賽後的自己。鄭浩默默地看著布蘭特從自嘲到頹然,再到木然,最後心緒變得平穩,站起身來走到樹屋門口,他不由得猜測,這個人是不是因為什麼關係而對自己的出現認為是對他有幫助的人?
放下了手中的碗,鄭浩摸了摸下巴後覺得自己這個猜測雖然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