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往後一沉,昏厥了過去。晏荷影捂住面頰,疾轉身,痛哭著奔出房門。
寧致遠沉聲道:“不要慌!”雙掌按住晏雲孝胸口,吩咐晏雲義拿住兄長的雙手合谷穴,章有光馬上去請回春堂的焦郎中,何承國打碗熱湯來。眾人各自聽命,片刻工夫,熱湯端來,寧致遠用一把銀匙撬開晏雲孝的口,把熱湯緩緩灌了半碗進去。這時焦郎中也趕到了,拿脈診視後道不妨事,傷者重傷未愈,又急痛攻心,氣血上湧,這才暈厥,幸虧寧致遠以內家真氣護住了他的心脈,現已無大礙。
“等老朽針灸他的秉風、神庭、中脘等穴後,先讓他歇上一覺,明天再佐以‘五元定驚湯’即可。但……傷者後腰中的毒針殊是堪憂,如果不及時取出,並驅淨奇毒,只怕……”
晏雲義急問:“只怕怎樣?”
“只怕他以後就再起不得床了。”
短短數日內,晏雲義連遭橫逆,先是老父慘死,現二哥又面臨癱殘的危險,這種父死兄殘的悲慟,他不能承受,當即雙眼發直、面色青灰,只是喃喃自語:“姓尹,姓尹……”連焦郎中何時離去都不知道,整個人已瀕臨崩潰了。
寧致遠送焦郎中回來,見情形不對,忙點了他的昏睡穴,讓兩名弟子扶他回房去安歇。又令章有光即刻通傳兗州、幷州、益州的分會堂主,令他們帶各自會中好手,速來洛陽會合。何承國馬上趕往姑蘇,告知晏雲禮、晏雲仁這裡的情形,並命六名弟子把晏家兄妹的房間看護起來,提防有歹人加害。眾人答應一聲,各自出房,辦理他交下的差事。
直到次日午後,晏雲義才醒。他起身出房,輕輕上樓,來到晏雲孝房外,正要推門,門卻從裡開了。寧致遠躡足出來,搖手示意噤聲,然後帶上房門。
兩人默無一言,下樓直到中廳,寧致遠才道,晏雲孝服了湯藥,才剛睡下,沒什麼大礙。他仔細瞅了瞅晏雲義,說道:“四哥的臉色不太好,身上沒什麼不得勁的地方吧?”
晏雲義強笑道:“沒事,昨夜睡了一覺,好多了。喔,對了,小妹……她怎麼樣了?”寧致遠嘆了口氣,說晏荷影一回房,就把門從裡反插上了,任誰叫都不開。昨天今天的四餐飯送到門口,擱涼了,又原樣端回來。現還在房裡不肯出來。
晏雲義懊悔至極:晏府四子俱百般疼愛這個小妹,其中以三哥最嬌寵她,真是晏荷影要月亮,晏雲仁不敢摘星星。但因年紀相近,卻是自己與她最是要好。自小到大,四兄弟連重話都捨不得說她一句,昨天自己急怒中打了她一巴掌,早已悔之不迭。現聽說她已四頓飯沒出來吃,想來定是兩眼又哭得沒法見人了。
他恨不能抬手,狠狠地扇自己兩個耳光:“我去叫她出來。”寧致遠嚇一跳:“四哥,你可不能再打她了,她的傷心難受並不比四哥你少。”
“嗨!我怎麼還會去打她?我是去向她賠罪道歉的。昨天我昏了頭了才打她,現怎麼還會昏頭?”
於是二人來到晏荷影房外,晏雲義輕叩房門:“荷官,我是四哥,你把門開一下。”沒人應聲。晏雲義嘆氣道:“荷官,昨天是四哥不對,不該打你,你莫再生氣了,就原諒了四哥這一回吧。”房內仍靜悄悄的。晏雲義心疼了:“荷官,真的生氣啦?唉,你要生就生吧,可卻不能不吃飯哪,莫如先出來把飯吃了,成不成?”房中仍無聲響。
寧致遠皺眉道:“不對!”輕一推門扇,內勁到處,門閂應手而斷。二人入內,見房中物件擺放整齊,被褥折得方方正正,兩扇正對後院的窗子大開。團桌上一箋信紙,用銅鎮紙壓著。寧致遠拿起來一看,上書:
二哥、四哥、寧大哥:
小妹定要手刃親仇,賊人不死,妹決不歸!
妹荷影拜上!
看了字箋,兩人俱面色發白。晏雲義跺腳道:“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