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西輕輕搖了頭:“警察正在給他做筆錄,我暫時還見不得,不過我會在這裡等,不親眼見到他絕不會走。”
“辛苦你了。”安檀想到他一夜沒合過眼,心裡莫名有些酸澀。
程前死得實在是太突然了,離開前甚至連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下,這讓她沒法不有所感觸,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會哪一個先來,與其患得患失,不如憐取眼前人。
容宴西現在就是她的眼前人。
“不辛苦,你注意安全,不必太著急過來。”他得知她要先安頓好寶寶再來海城,特意多叮囑了幾句。
他們是在第二天上午正式會合的。
安檀這一路上也算風塵僕僕了,但在看到頂著熬紅了的眼睛來接她的容宴西時,還是產生了自愧不如的心情:“你到底多久沒休息過了?”
容宴西不想她擔心,含糊道:“剛在車裡眯了一會兒。”
他知道她現在最關心的是什麼事,短暫的醒了醒神後就把跟程前車禍有關的最新進展同她說了,雖然都不是什麼特別明顯的線索,但這已經是他能查到的最重要的資訊了。
“司機醉駕無疑,情況已經定性,他看起來毫無愧意,連句節哀都沒跟我這個死者的朋友說,但他在賠償方面倒是很積極,說是賠多少錢都無所謂。”
容宴西現在想起肇事司機的神情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肇事司機個子不高,但已經發了福,乍一看就跟尋常中年人沒什麼區別,可他的目光似乎是特別的冷,讓容宴西都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
這個人一身酒氣,可見出事故的當晚他是真得沒少喝,但一個酒駕司機會有那樣清明冷酷的目光麼?
容宴西不這麼覺得。
安檀同他看法基本一致,她腦海中有個令人不快的剪影揮之不去,讓她忍不住問:“肇事司機真得不認識陳焱麼?”
“暫時還不知道。”容宴西輕輕搖頭解釋說。
“調查需要時間,從現在表面上的情況來看,這件事就只是酒駕事故而已,並且證據鏈完善,嫌疑人供認不諱,只要他咬死了是這樣,事情就無論如何也牽扯不到別人身上去了。”
事情是在海城發生的,就算要牽扯也很難跟h市的陳焱扯上關係。
安檀承認他說的有道理,不得不暫時壓下心中不安,先跟容宴西去醫院附近的酒店休息了一會兒,順便等待梁冰冰的到來。
自從昨天梁冰冰哭著結束通話電話後,她的訊息便暫時斷了,直到臨登機前才給安檀發了條訊息,把她所搭乘飛機的航班號告訴了他們。
要不是有這通訊息,安檀就要忍不住拜託容宴西給梁父梁母打電話了。
雖然梁冰冰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堅強,但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在得到希望後又親眼看著它破滅,他們擔心她會經受不住刺激,選擇尋短見。
這樣的擔憂一直維持到他們親眼看到現在的梁冰冰都還沒有完全散去。
梁冰冰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說服了父母先不回國,她是孤身一人飛來的海城,為了不在離家時就露出破綻,甚至連穿衣風格都沒發生任何變化,仍舊是亮色的連衣裙配同色系的首飾髮飾。
只是在心底巨大的空洞面前,再怎麼燦爛的顏色也彌補不了萬分之一的缺失,她彷彿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精緻玩偶,看起來隨時有碎掉的可能。
安檀示意容宴西接過樑冰冰的行李,然後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問:“我們先回酒店休息一會兒好麼?”
人在遭受重大打擊後,是可以強撐出跟沒事人似的模樣來的,但內裡卻遠不像看起來一樣堅強,只要維繫著假象的那根弦一斷,立刻就會潰不成軍的崩潰,她對這一點也算是深有體會。
當初安建剛辭世那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