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齊愣住了。
他看見身軀落在地上,一片紅的白的將窗外十來米之下的水泥地面糊成一片。
他看見頭顱被切開,分開的頜以不可能的角度大張,鮮紅色將整個窗臺和教室的地面覆蓋。
他看見光從那個洞透進來,本該連線的部位全部斷開,連同一併斷開的還有這個人所有可以稱為生機的東西。他看見那殘餘的東西軟倒,鮮紅將那貫穿填滿。
“這是你想要的嗎?”他聽見有人這麼問。
他開始顫抖。不同於最開始的憤怒,這次是因為恐懼。他看到了一頭野獸蠻橫地撕扯自己的獵物。那野獸臉上滿是嗜血的興奮和殘暴的歡愉。他在那野獸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五官。他害怕那野獸,也害怕變成那野獸的自己。
什麼都沒有發生,他依然握著那人的脖子,金屬刺仍然抵在那人的下巴,那人的半個身軀依然在窗外。時間好像靜止了,等待著他做選擇。
“不。”李雲齊對自己說。李雲齊鬆開了那人的喉嚨,向後退了兩步。李雲齊看著那人脫力,滑坐在地上,看著自己。
李雲齊聽到風中的一聲嗤笑。嘲諷,也許有些惋惜。
“你們在幹什麼?”身後的門口傳來一聲質問。
李雲齊回頭,看見奇術材料學的老師站在門口,皺著眉盯著自己的方向。
李雲齊沒有說話。李雲齊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金屬刺。他解除了自己的術式,金屬刺連同法陣一併消散在空中。他抬頭,看見了遠處的同學們臉上驚恐的表情。
李雲齊轉過身撿起不遠處的魔典,心疼地將卷折的紙張撫平,將魔典合上。他很愧疚地拍了拍魔典的封面,將沾上的灰拍掉。
他站起,徑直向門外走去。很奇怪地,奇術材料學老師並沒有阻攔他。
他繞過那老師,走出門去。他看見自己的師父抱著胸靠在牆邊,側頭看著自己,三步之外。他低下頭,沒有再看凱爾。
凱爾看著李雲齊和自己擦肩而過,什麼也沒有說。等李雲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凱爾直起身,走向教室。
“他……”阿莫斯·霍普對凱爾說道。
凱爾:“是的。我知道。”
阿莫斯:“你放他走了。”
凱爾抬著手撫摸著自己的項圈:“對。”
阿莫斯看著凱爾。他已經檢查過那男生的狀態。
阿莫斯:“你打算怎麼處理?”
凱爾的視線從阿莫斯的臉上移向教室其中一個攝像頭,再移回阿莫斯的臉上。
阿莫斯:“辦公室會持續關注這件事的,希望政教處儘快給到辦公室一個說法。另外,你需要對後續可能的衍生情況負責。”
這就是教學部辦公室主任對教學部政教處主任的正式要求了。
凱爾:“當然。”
阿莫斯沒有再看一眼那重新滿臉憤怒的男孩,轉身離開教室。
凱爾將李雲齊的鋼筆和書本收回他的挎包。拎著挎包,凱爾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戰術面具。
“這小子怎麼東西都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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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澤被嚇到了。
所有在場的人都被嚇到了。
從安靜坐在那裡什麼也不敢說,到像一條瘋狗一樣把人往玻璃上撞,整個過程只消耗了十秒。
這還不算這個人居然當眾使用奇術。一條手臂長的錐刺,這就是在試圖殺人。
能讓帕丁·艾爾親自來看望,秦雨澤對自己這個室友的能力是有一定預期的。他猜測李雲齊一定在某種程度上有過人之處,但是他沒想到居然是在這個方向上。
無論他有多被重視,自己之後要離他遠一點。秦雨澤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