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走在大街上看著落葉,眼睛禁不住潮溼了。
從這條路到醫院,要二十分鐘。這大半年來,杜光輝不知走了多少回。凡凡自從做了幹細胞移植手術後,情況一直很好。但是,還得每週到醫院待兩天進行檢查。現在,妻子黃麗走了。一個多月來,她只打過兩次電話,問到孩子的病情。杜光輝在電話裡勸她早點回來。杜光輝說:“不就是十萬塊錢嗎?你回來,我們還給人家不就行了?”
黃麗說:“不僅僅是十萬塊錢那麼簡單。你別等我了,等過一個階段,我會回去和你辦手續的。”
“我不會同意的。凡凡也不會同意。”杜光輝提高了聲音。
黃麗道:“同意不同意是你們的事。離不離是我的事。我掛了。”
事實上,從感情上來說,杜光輝對黃麗,也談不上多少感情可言了。在凡凡生病之前,他們的婚姻已經到了破裂的邊緣。因為孩子生病,兩個人又緊緊地聯絡到了一起。共渡難關,也就讓夫妻感情又有了新的發展。本來,杜光輝已經不再想離婚的事了。只要孩子好了,三個人好好地過日子,比什麼都強。可是他沒料到,為了給凡凡交醫療費,黃麗跟她公司的老總朱少山借了十萬。條件是黃麗離婚,跟著這個禿頂男人。也許是黃麗本來就有心,或者是她也被錢逼得無路可走,竟然同意了。在凡凡手術後,就留下字條,從此不歸。到現在,杜光輝還記得黃麗寫在字條上的字。在字條上,黃麗說:“本來我就應該走。現在凡凡好了,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她還提到高玉,說人不錯……
有熟人向杜光輝打了招呼,杜光輝也招呼了聲。這條路,因為走的次數多了,兩邊店鋪裡的有些店主,也熟悉他了。平時見面,也說上幾句。醫院的大門就在眼前,在裡面的十二樓22床,凡凡正在接受例行檢查。下午陪孩子一道過來的,是錢平。錢平是桐山縣窩兒山人。高玉知道黃麗走了後,就堅持著將自己的嫂子錢平介紹了過來,說錢平以前就在外做家政,她到杜書記家來幫忙,正合適。杜光輝當然不同意,高玉生氣了,說這又不是為你,是為了孩子。杜光輝也就無話可說了。而且,從心裡他是感激高玉的。自己天天在桐山上班,留下一個生病的孩子,沒一個專門的人照顧哪行?從近一階段的情況看,錢平也確實是個會理家的女人。凡凡也開始漸漸接受了她。
想到高玉,杜光輝莫名地笑了下。笑完,趕緊進了大門。上了樓,進了病房。凡凡正在吃水果。錢平坐在邊上,正用牙籤挑著蘋果瓣,一下一下地往凡凡的嘴裡遞。杜光輝看了會兒,朝孩子笑笑。凡凡也笑了下,喊了聲“爸爸”。錢平說:“啊,杜書記回來了!”
“辛苦你了。”杜光輝接過錢平手裡的牙籤,給凡凡遞了瓣蘋果。
錢平理了理頭髮:“我不辛苦。真的,杜書記。我以前在上海做家政時,一家老小,還有兩個長年在床的病人,我也乾得很好。在你們家,算是活最輕的了。這也多虧了高玉。啊,上午她還打電話問我,凡凡恢復得怎麼樣?看來,我這妹子,關心著咧。”
《掛職》 第一部分 《掛職》 第二節(2)
“是啊,孩子這病,讓太多人操心了。”杜光輝聽得出錢平話裡的意思,卻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凡凡問:“爸爸,下個月,我可以上學去了吧?”
凡凡今年高考後,按他的成績,是可以進入二本的。一來因為身體,二來對錄取的學校也不太滿意,因此就放棄了。手術後,杜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