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叫他去的,葉麥里亞努什卡?’
“‘這我就不知道了,阿斯塔菲·伊凡內奇。這就是說那裡需要,所以才叫他去羅……’
“‘唉,’我心裡想道,‘我們兩個都要倒黴了,葉麥里亞努什卡!因為我們有罪過,上帝一定會懲罰我們的!’唉,你對這種人有什麼辦法呢,先生?
“不過,這小子可狡猾呢!他聽著聽著,後來就厭煩了。剛剛看到我在生氣,抓起那件破大衣就開溜,溜得無蹤無影!白天在外面遊蕩,傍晚喝得醉醺醺地回來。誰給他喝的,酒錢是從哪兒拿的,只有上帝知道!這可不是我的錯!……
“‘不,’我說,‘葉麥里亞,你非把老命送掉不可!別喝啦,你聽見嗎,別再喝啦!下一次如果再醉著回來,你就在樓梯上睡覺吧,我決不放你進屋裡來!……’
“聽完我的囑咐,我的葉麥里亞在家坐了一天,兩天,到第三天,他又溜了。我左等右等,還是不見他回來。應該說,是我把他嚇破了膽,於是我開始可憐起他來了。我對他有什麼辦法呢!我想,是我把他嚇跑的。唉,現在他這個苦命人走到哪裡去了呢?我的主呀,他大概會失蹤的!到了深夜,他還沒回來。第二天早晨,我走到過道里一看,原來他住在過道里。腦袋放在小臺階上,躺著,冷得全身都快凍僵了。
‘你怎麼啦,葉麥里亞?願上帝與你在一起!你到哪裡去了?’
‘您,阿斯塔菲·伊凡內奇,前些天您生氣,心情不好,要我睡在過道里,所以我沒敢進房裡來,阿斯塔菲·伊凡內奇,就睡在這過道里……’
“我真是又氣惱,對他又可憐!
“我說,‘葉麥里亞,你隨便找個活幹不是很好嗎,何必在這兒擦樓梯呢!……’
“‘我找得到什麼活兒呢,阿斯塔菲·伊凡內奇?’
“我說(我又怒火上身了!),‘你這個倒黴的傢伙,那怕是,那怕是學學裁縫手藝也好嘛。你看你的大衣破成了什麼樣子!全是窟窿且不說,你還拿它擦樓梯!你拿顆針,把那些窟窿補起來也好嘛,面子上總會好看一點吧。唉,你這個酒鬼!’
“你說怎麼著,先生!他真的拿起了一顆針,其實我是說著玩的,可他不好意思,便拿起針來了。他披上破大衣,開始穿針引線。我望著他,不用說,他兩眼紅腫,幾乎快要流膿了。雙手顫抖不已,穿呀,穿呀,總是穿不進針眼。他一會兒咬咬線頭,一會兒又搓搓,穿來穿去,還是不行!於是他放下針線,直勾勾地望著我……
“‘喂,葉麥里亞,你饒了我吧!要是當著眾人的面,那就太丟人啦!其實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隨便責備你兩句罷了……快別作孽啦,願上帝同你在一起!你就這麼坐著,別幹丟人現眼的事,別再在樓梯上過夜,別再丟我的臉啦!……’
“‘那我到底幹什麼呢,阿斯塔菲·伊凡內奇?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老是酒醉醺醺,什麼用也沒有!……只是讓您,我的……恩人,白操心了……’
“這時,他發青的嘴唇突然抖動起來,一顆淚珠滾到他灰白的面頰上,掛在他那沒有颳去的鬍子上面,開始抖動,我的葉麥里亞突然放聲大哭,接著就淚如泉湧……天啦!簡直像是一把刀子插在我的心坎上。
“‘唉,你還是個多情善感的人呢,這一點我可根本沒有想到!不過,誰又能想到,誰又能猜到呢?……我想,不,葉麥里亞,如果我完全不管你,你會像一團破布,被人拋棄掉!……’
“哎,先生,這事說來話還長呢!其實這是小事一樁,空洞無聊,不值一談。先生,你大概會說,你為它連兩個破銅板都不會給,我可不同,如果有錢,我會拿出許多許多的,為的是希望這種事不再重演!先生,我以前有過一條褲,真該死,褲子很好,蘭色的,帶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