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一個好主顧,在林諾克斯山醫院工作的布洛克醫生。布洛克又介紹他去找悉尼·佛克斯·克拉默醫學博士——一個取得開業許可證得過靈異心理學位的心理分析學專家。
大衛撥了佛克斯·克拉默的電話。回答是自動記錄機作的。當然,那是星期六,靈異心理學家週末是不上班的。要找到佛克斯·克拉默醫生最快也得到星期一去了。大衛還得熬過星期六星期天兩個晚上——那幢可怕的藍屋子說不定又會在他睡著之後立即出現呢!
凱思這回去夕照溪666號沒有走過路過溝,他想盡量推遲估價工作,於是選了遠路,繞一個大彎,沿夕照溪衚衕走去。
凱思覺得四月中旬是一年之中最奇特的季節。太陽照耀得如同八月,空氣卻依然陰冷。樹木還沒長葉子;溝底小溪邊露出了白星海芋的綠葉;沼澤楓東一簇西一簇開了點小紅花。除此之外世界還是一片死亡。
不我,那座黃白相間的房屋便進入了他的眼簾。凱思望也沒望外凸窗。他打算從屋裡仔細地觀察那帶鉛條的窗玻璃。
凱思走近礫石汽車道時拉開了軟尺。他要量出屋外的各種長度,好計算為完成外部油漆工作所需要的油漆的加侖數。
前門門廊和房屋本體都是三十英尺寬。草地的草還沒發芽,凱思便在藍色的釘樅和屋簷的滴水線之間小心地走著,以免踏傷太多的草苗。他量出這屋子從前門到廚房牆壁的深度是四十五英尺。最後他量了量房屋的影長,計算出從屋簷到水泥地基的高是二十英尺。
凱思走上前門門廊,試了試門。門關得很緊!沉重的銅把手怎麼也轉不動。寇斯特答應留給他的鑰匙何在?
凱思找遍了人們想得出的隱藏鑰匙的秘密地點。但是門前沒有擦足墊,門邊窗戶的角落裡沒有掛鉤,用車床車出的支撐門廊屋頂的柱子上也沒有掛鉤。凱思甚至抬頭望了門廊那剝落的黃色天花板,也見不到鑰匙。
找不到鑰匙當然就進不去,進不去也就無從估坐!他想,這位寇斯特在電話裡那麼兇,那麼盛氣凌人,竟然也放了空炮。這反倒給了他一種奇特的滿足感。他想,早晚總會有別的活兒乾的。現在我打電話告訴格林,請他轉告寇斯特先生可以另請高明……
他正沿門廊階梯往下走,身後的板壁裡卻突然跳出了一個金屬東西。凱思轉過身去。只見在大門門廊地面上,躺著一把老式的鐵質鑰匙。
這一回凱思明白了。那鑰匙是有人扔到門廊裡來的。是誰扔的?他連忙跑到門廊右手,上上下下看了看夕照溪衚衕,沒有人。
扔鑰匙的人唯一可以躲著不讓他看見的地方是屋子的另一面,也就是地面陡然往溪底下降的那一面。凱思跑到那一面,上上下下打量了那條溝,仍然沒有人影。
凱思從來不喜歡惡作劇,可現在卻有人在跟他開玩笑,這叫他很生氣。他又是迷惑,又是不高興地撿起了鑰匙。那鑰匙還帶著點溫暖,跟他在樓上浴盆裡撿到古幣時一個樣。
他用鑰匙在鎖孔裡一轉,推開了前門,然後便向樓梯間下的滑動門走去。他想再去看看右邊窗玻璃上那張蝕刻的面孔。他要最後一次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六角房裡的空氣乾燥而平靜。左邊窗戶,也沒有了那流淚的傻瓜,只是從那六角形的窗洞裡刮進來陣陣冷風。他只得回家了。
凱思回到家裡,就徑直進入廚房,坐在餐桌旁,面前擺著他的筆記夾和計算器,埋頭寫起估價單來。
他覺得夕照溪666號住宅的破敗程度比他原預計的要大。他估計要把整個房屋修葺得煥然一新得要兩週功夫。要用矽璐珂板、要油漆、要人工,他至少要開價六千二百五十元。凱思對自己這個估價輕輕吹了聲口哨,嘀咕一聲:“夠貴的!”他又核算了一下數目,總數仍然是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