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兩個蒙面的黑衣刺客立在馬車車轅的橫木上,而原本車夫和侍衛的位置,只剩下兩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首。
刺客跳上馬車,步步逼近,朝聞致舉起了染血的屠刀。
可聞致依舊不為所動,彷彿黑暗中的一座沒有生氣的石雕。
明琬心中既悲哀又難受,下意識抓住聞致的小臂,黑暗中杏眼緊緊地望著他,眼中水光閃爍,蘊著超越了恐懼的堅定……
在藕池中撈起他時,救落水的小孩兒時,她眼中都是閃爍著這般堅定的光彩,那是對生的無限渴望。
她想讓他活下來。
讀懂了她的眼神,聞致不由心神一動。來不及多想,刺客們的彎刀已懸至頭頂……
噗嗤——
一聲清晰的皮肉綻開的聲響,鮮血四濺。
第15章 復燃
舉刀的刺客身形一頓,應聲而倒,頸項處插著一支極短的玄鐵小箭。
電光火石的一瞬,情勢陡然逆轉。明琬驚魂未定,呆呆地望著身側的聞致,視線落在他抬起的右手上。
他護腕上有改良的袖箭,藏在寬大的衣袍中,故而能出其不意,一發制敵。他此刻的眼神好像有了微妙的變化,映著凌厲的寒光,毫不遲疑地扣動腕上暗藏的機-弩,解決隨後撲上來的刺客。
袖箭小巧隱匿,便是經過改良,最多也只能容納三支短箭。馬匹幾度受驚,掙脫韁繩狂奔而去,呆在馬車中如同甕中捉鱉,形勢越發雪上加霜。
聞致並不戀戰,按下車壁上隱藏的機關,只見整塊馬車後壁朝後傾倒,抵在地面上形成一個緩坡。
黑暗中,聞致的視線準確落在明琬身上,似是權衡,問道:「能站起來嗎?」
明琬不住深呼吸,調整驚悸的心跳,艱澀道:「能。」
「聽號令,推我下車。」聞致冷寂的聲音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那是睥睨塵世的強者融入骨髓裡的驕傲。他壓低嗓音,指揮身邊嬌弱的『同盟』:「下車時將身子藏在我後面,不用管別的,只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拐角的蔭蔽處。」
「好。」有了權宜之計,明琬反而鎮定些了,遂躬身站起,調整姿勢,冷汗涔涔的手掌握住聞致輪椅的扶手,定神屏住呼吸。
煙火停了,四周湮入一片無底的黑暗。
冰墨般的冬夜,星月無光,聞致索性閉目,仔細捕捉風中傳遞的細微聲響。
有極輕的腳步聲在坊牆上移動,大約三四人,正朝著馬車潛行而來……
就是這個時候!
「走!」
他一聲令下,明琬霎時渾身一緊,心跳如鼓,推著他順著緩坡大步衝出馬車!
咻咻——
還未跑到樹後,身後數支冷箭已追逐而來。聞致將最後一支袖箭射出,一名弓-弩手翻身從樹上墜下,摔在身後不遠處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明琬推著聞致一路狂奔,在拐角的樹幹後藏起,還未喘勻一口氣,便瞥見聞致左臂上插著一支羽箭。
明琬心中一驚,忙跪在他身前,借著微弱的夜光摸到他的傷處,聲音發緊道:「你中箭了!」這麼深的傷,他竟是一聲沒吭!
聞致沉默不語,反手將箭矢拔出,鮮血淌出,暈開好大一片黏膩的濕。
明琬手忙腳亂地給他按壓止血。
聞致毫不憐惜地拂開她的手,鼻尖掛著冷汗,微微喘息道:「趁現在,你趕緊滾。」
明琬仿若不聞。
聞致推她,她只是按著傷口不肯動。
聞致沒了耐性,冷鬱道:「你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留下來又如何,礙手礙腳……」
「你這麼希望我走,是不是想利用我奔跑的動靜為你引開刺客?」明琬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