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曼道:「馮科長,我也很納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臨時工,斷斷不至於讓兩位大主任來針對我。但我沒說謊,如果馮科長不相信,可以現在把餘主任找來問問,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和耿主任說的是不是又一樣。」
當然不可能一樣。剛剛耿永蘭可是跟何小曼前後腳離開的,沒時間也沒必要和餘杏娣商量細節,而且她也的確不知道餘杏娣竟然要何小曼去接手那四臺除錯機,心中已經有些後悔,自己今天是太莽撞了,倒讓餘杏娣利用了一把。
心一橫,就撕潑了:「這什麼意思?我是犯人嗎,還要對質?太可笑了,你是誰,馮科長是誰?一個小小的臨時工都處理不好,我這主任以後還怎麼管理,馮科長以後還怎麼管理?」
一聽她竟然這麼說,馮科長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只怕這回真的是耿永蘭來告黑狀。臉色不由更加難看。
何小曼笑道:「耿主任想怎麼管理就怎麼管理。何苦扯上馮科長。」
老姚總算舒一口氣,開始當起大度的和事佬:「就是啊,馮科長還沒處理呢,怎麼耿主任就說得好像處理錯了一樣。餘杏娣那個人,向來脾氣不好,衝著工人發發火也是常事,耿主任虧你當了這麼些年副手,還不瞭解她?事情都沒搞清楚,就興沖沖跑來給餘杏娣出頭,這下誤會了吧。」
馮科長正要順著老姚給的臺階,扶耿永蘭下去,門口卻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誤會?憑什麼就拿我的徒弟來誤會?」
眾人一轉頭,都驚呆了。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葉美賢,竟然拎著一張摺疊椅,往勞資科門口一坐。
「小孩子可以任你們隨便捏,我卻受不得氣。今天不說說清楚,我就在這兒坐著不走了。」她的語氣裡竟沒有絲毫的怒意,好像就是跟眾人關照「我要吃飯了,我要洗碗了」一般,坐得紋絲不動,修長的脖頸格外優雅。
這下子,眾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葉美賢不光是個「怪人」,還是個「病人」,平常她從不惹別人,但是今天這樣,誰敢惹她?
耿永蘭臉漲得通紅:「葉美賢,你別發瘋了,有什麼事回車間說。」
這下可戳了葉美賢的傷處,她頓時轉頭,死死地盯住耿永蘭:「你說誰發瘋,再說一遍?」那眼神,冰冷得瘮人,直勾勾的盯著,看著耿永蘭頭皮發麻。
見葉師傅竟然替自己出頭,何小曼又是感動又是擔心。看著師傅的眼神,她直覺有些不對頭,生怕耿永蘭不知好歹的話刺傷了師傅,立刻走過去,握住葉美賢的手,然後轉頭大聲道:「我要耿主任給葉師傅道歉!」
「神……」耿永蘭的口頭禪正要出口,一想不對頭,趕緊又縮了回去,嚇出一身冷汗。
「師徒聯手了是伐!當織布車間是你們自己家啊,還搞小團體,拉幫結派!」耿永蘭再不敢罵人,開始給她們扣高帽子。
何小曼不由笑了:「耿主任,麻煩你說話也過過腦子。剛剛還說車間裡沒人不討厭我,現在又說我們拉幫結派。我真是天大的本事,能把討厭我的人都拉過來,耿主任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耿永蘭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又見馮科長陰晴不定,老姚幸災樂禍,心知不能再多糾纏:「懶得跟你們煩!」一挺胸,就要強行出門。
何小曼伸手一攔:「請給葉師傅道歉。」
她人高手長,門口又坐著葉美賢,一下子將耿永蘭的去路攔得死死的。
「你別不識好歹!」耿永蘭怒道。
「你在馮科長面前顛倒黑白,想借著馮科長的手來整治我,這也就算了,我是臨時工,胳膊扭不過大腿。但你辱罵葉師傅就是不行!葉師傅是我師傅,我不能讓我師傅受委屈。你不道歉,別想走出這個門!」
鄰近幾個科室的人聽到爭執聲,紛紛跑出來,一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