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剛剛那一群人,卻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正納悶,樓下慌慌張張又跑上來一個服務生……不,竟然是掌櫃!
「曾小姐,真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們換個雅座?」
曾玉裳一聽就皺了眉:「為什麼?我每回來都是坐這裡。」
掌櫃語氣急促:「今天給您免單,不收您錢,您看……」
曾玉裳不由提高了嗓門:「這是錢的問題嗎?」
掌櫃的汗都急出來了:「有人要來這裡,曾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何小曼不依了:「就算有人要來,也有個先來後到吧。你們百年老店,難道還給客人分三六九等?」
聲音有點大,掌櫃頓時變了臉色。
只聽樓梯上一陣嘈雜的腳步,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說得對,要講先來後到。不要影響其他食客。」
雅間的門開著,只見剛剛橋上那清瘦的老者,在十數人的簇擁下,已經上了二樓,一眼就望見了愣頭愣腦站在那兒的何小曼。
何小曼勃然變色,知道今天自己惹了大禍。
這老者,她當然認識。只要經常看看電視新聞、看看報紙新聞的人,都認識他。而且,他只上報紙頭版。
他的隨行人員已經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何小曼心臟劇烈地跳動,只覺得身子已經在打顫,手不由扶住了身邊的美人靠欄杆。
他們是不是來抓自己的?
何小曼第一次感受到了陶月君所說的「禍從出口」是什麼意思。
老者倒是笑得很慈祥:「不要嚇到小同志。」說著也向雅間走過來。
大概是因為他不怒自威的氣勢,陶月君不由往旁邊讓了讓,何小曼也後退了一步,服務生早就不知道溜到了哪裡,只有曾玉裳依舊穩穩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端著茶盅,輕輕地撥動著茶盅蓋子。
好似一切都事不關己。
雅間甚大,數扇窗戶臨水而開。老者負手踱步到欄杆處,靜靜地望著窗外的一池秋水。
室內安靜得可怕。空氣早已凝固。這時候只怕掉落一根針,都無異於驚天巨雷。
片刻,老者喃喃的道:「物是人非啊……」
他感覺到何小曼正緊張地望著自己,便緩緩的轉頭,只從何小曼的眼神裡,他就知道,她認出了自己。
溫和地一笑:「小同志不要緊張,我只是故地重遊,來望一望這南湖的秋色。」
曾玉裳依舊沒有抬頭,淡淡地開口道:「小曼坐下吧,咱們安心喝茶。」
老者眉心猛地一跳,這才注意到曾玉裳,眼睛緊緊地盯住,失聲低呼:「玉裳!」
曾玉裳聞言抬頭,與老者四目相接,脫口而出:「阿白?」
這一變故,讓室內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老者已迅速穩住,朝身邊的隨行人員道:「真巧,遇見當年的同學了。」
曾玉裳臉色慘白,卻也強自鎮定下來,臉上浮現出艱難的笑容:「是啊,真巧,沒想到還能遇見同學。」
老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終於說了一句像是敘舊的話:「你……還和年輕時候一樣。」
「你也是。」
「一切都安好吧?」
「安好,謝謝同學關懷。」
老者點點頭:「我先走了。」
曾玉裳緩緩起身,脊背挺得筆直:「再見。」
老者轉身,身形略有些滯重,全不似初來時那般神采奕奕。眾隨行人員立刻又簇擁著他,從樓梯上離開,也不過片刻間,樓上都恢復了平靜。
好似從來沒有人來過。
一直到人影全無,曾玉裳苦苦支撐了良久的身子,終於一軟,癱倒下去。
「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