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她無言以對的當口,湯丹迅速跑開,絕不給何小曼繼續反駁的機會。
環顧四周,連湯丹都沒法子接的事兒,別人就更不可能了。銷售科現在人雖然不少,要麼就是如顧峰那樣的小年輕,雖然也很專注於學習,但英語水平實在夠嗆,根本沒法和外賓直接對話;要麼就是以前的老人馬,那些都是從工人隊伍裡提上來的銷售人員,重的是經驗和閱歷,而非文化水平。不說別的,當年提拔的標準就是高小畢業,也就是說,能把小學順利讀完就已經夠格了,你說,還能有更多的要求嗎?
無奈,何小曼只得又看了一遍那串數字,然後嘆著氣將紙條收進了包裡。
「我早點下班,去長途電話廳辦個事啊。」何小曼跟科裡的同志們打了個招撥出門去。
湯丹在她身後嘿嘿直笑,顧峰問:「你笑這麼陰險幹嘛?」
「不幹嘛,開心,就想笑。」湯丹湊過去,「下了班,找史培軍出去玩啊?」
第134章 越洋電話
能打國際長途的長途電話廳在市郵電總局。何小曼坐上公交車, 要晃出五站路,才能晃到目的地。
一路上, 何小曼為自己想了不下十幾種開場白。卻又一一否定。抓住包包的手指, 捏到關節泛白。努力地告訴自己不緊張,可那緊張又怎麼是自己所能控制。她連嘴巴都不敢張,生怕只一開口,那心臟就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一般。
到了電話廳,跟視窗的營業員買了號, 說要打到美國。營業員給了她電話機的機號, 然後何小曼從拐角的樓梯上去。
二樓放著好幾排電話。一電話機旁,一個七十多歲的婆婆捏著紙條, 連撥了幾次號都不對,急得差點掉眼淚。
何小曼過去一問, 才知婆婆忘記戴老花鏡,看不清紙條上的電話, 於是幫她撥通,又將聽筒遞迴給婆婆。
婆婆接過電話,只「餵」一聲,便潸然淚下, 哽咽地連聲喊著孩子的名字。
這是一對分隔千山萬水的母子啊。何小曼只覺喉間梗住,在旁邊立了半晌,聽著婆婆絮絮叨叨訴說著思念, 漸漸地將情緒緩過來。
按著機號, 到找靠牆的電話機。何小曼看了看時間, 想來地球另一端的丁硯此時應該已經起床,深呼吸,拎起話筒,伸了幾回手指,方才鼓足勇氣撥動那串數字。直到對面傳來「餵」的一聲,何小曼才驚醒,自己連小紙條都沒有拿出來,那號碼竟然已經刻在了心裡啊。
接電話的果然不是丁硯,應該是他的室友或房東。還好對何小曼來說,這並不是難題,簡單地說明之後,對方去幫她喊丁硯。
何小曼兩隻手緊緊地握著電話聽筒,聽到一陣腳步聲過來,又聽到對方拿起聽筒的聲響,絲毫未察覺到自己手心的汗水都已浸到了聽筒上。
「喂,我是丁硯,您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久違的、熟悉的聲音。
剎那間,何小曼只覺得喉間剛剛壓抑下去的那個硬塊竟又頂了上來,她有些忍不住了,努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hello……」丁硯聽不到回應,以為傳話傳錯,換了英文又問。
何小曼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為免讓丁硯聽出哽咽,輕輕地清了一下嗓子。
哪知道,只這一聲極細微的動靜,對方立刻聽了出來:「小曼?是小曼嗎!」
第一聲「小曼」尚有些試探,第二聲已是激動不已。
他竟然如此敏銳啊!自己還沒出聲,他就從輕輕的一咳中辨別出了自己的聲音,何小曼漲紅了臉,只覺得熱血都在往腦部湧,握著聽筒的雙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我是……何小曼。」
心中百轉千回,縱然雙唇打著顫,終究還是說出了口。剎那間,何小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