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陷入到了自己的心魔之中。

只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一尊分身，是和那陳青衣，以及陳無極一樣的人兒了。

他明明知道，身上的任務重大。這裡所有人的生命都不過是物質與分子，自己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殺死陳鴻蒙。他明明知道，當初救洛天瑤和秦雲霜是很浪費時間的行為，也知道現在救夢輕塵是很傻的行為。

可他不敢真的就此放棄她們……

他堅守著自己的道心。他覺得，若自己真將這些人看做物質與分子，就此一路修煉下去，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

他覺得自己會成為第二個鴻蒙道主！

鴻蒙道主並不是天生的惡人，只是因為，他修煉到了那個高度，已經對其他的事情激不起興趣了。鴻蒙道主不想做行屍走肉，所以就在極力的尋找能夠刺激自己的事情。

陳揚不想要成為那樣沒有感情的人，將天地眾生都視作無用的分子與物質。

當身上的感情淡漠時，修為越高，便會越發的冷漠，越發的失去情感，直到後來，什麼樣的人和事都無法讓自己產生情緒共鳴。

所以，救夢輕塵，也是救自己。

他將自己當做分身，那就真的會成為一尊分身和工具。

這時候，藍紫衣和夢輕塵見陳揚發呆，忍不住一起問：“你在想什麼？”

陳揚回過神來，一笑，道：“我在想，所有的道德準則，不過是我們這些人的道德準則。就像其他的動物，根本不會在意我們的道德準則。殺一群無辜的人，我們會內疚。煮一鍋螞蟻，卻不會有什麼感覺，人類每天都會吃上很多的生靈，那也不過是一種能量轉換與迴圈。”

藍紫衣和夢輕塵都是一呆，有些不懂陳揚的意思，又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陳揚繼續說道：“什麼天堂，地獄，輪迴轉世，都不過是人的自作多情。生與死，是能量的轉換。生，是能量經過各種聚集，轉換而出。死是迴歸宇宙虛無……死了，就是從來不曾出生，不曾存在。除了活著的人還會記得，於宇宙來說，就是能量而已！”

藍紫衣和夢輕塵無法反駁陳揚的話語，也知道他說的是那麼回事。

藍紫衣不解的道：“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陳揚道：“剛才夢姑娘說很內疚先前殺了那麼多精靈族無辜的精靈，我開始想生與死到底代表了什麼。生與死，是我們活著的人所在乎的，道德準則是我們人類之間遵守的東西。其實是我們的一種自我約束……死了，就全部化為能量，什麼都不存在了。”

藍紫衣遲疑起來，道：“你的意思是……殺再多的人，也無所謂？”

陳揚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藍紫衣不悅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陳揚道：“看透了所有的本質，就會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而活著的真正意義在於看不透，在於堅守，在於自我信仰！”

他一直在悟，在學習。

儘管後來已經修煉到了準聖的地步，可卻不代表他將一切都悟透了。

當年他是本體之身，有在乎的親人和朋友，所以從不去想這些東西。

他必須為親人和愛人而戰。

如今，他要考慮天下，眾生，更要考慮自己生存的意義。

有時候，陳揚覺得自己看透了一切。

有時候，他又覺得一切都沒有看透。

而這一刻，他終於肯定了自己的所做所為是對的。

救洛天瑤，救秦雲霜，教導藏龍真人，對露絲守諾，包括眼下救夢輕塵，這些都是他活著的做人準則與意義。如果這些東西全部都不要了，那麼這所有的宇宙生滅，於他來說，也將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