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情要做,除了——他俯下頭看著在自己襯衫外懸蕩著的血滴石——除了無法不去想淮哥以外。
房門上傳來兩聲輕叩,接著何文雅的聲音響起來:“高大哥,你起床了嗎?陳靜舟陳副官來看你,在前面堂屋等著呢!”
高一鳴忙應道:“我起床了!”說著,他下床開啟了房門,何文雅笑容可掬的看著他:“高大哥,你今天氣色很好,昨晚睡得還好吧?”高一鳴微笑的:“從來沒有睡得這麼好過!”何文雅拿起臥房外間洗漱架上的銅盆:“高大哥,你換件衣裳,我去給你打水。”高一鳴點了點頭,走到鏡前:“陳靜舟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呢?”何文雅的臉色忽然有些暈紅:“他並不知道你在這裡,他,他是來找我探問你的訊息的!”高一鳴從鏡中看到了她臉色有異,心中微微一動:“哦?你們什麼時候熟悉了?怎麼我都不知道呢!”何文雅:“上次為了十三姨太的事他來過泰祥班,與他碰過面的!”高一鳴似是不經意的“恩”了一聲。
高一鳴梳洗之後來到了堂屋,陳靜舟面色沉重的與趙嘯峰對坐著,一見他出來,馬上立了起來,走到高一鳴身前,竟然雙膝跪倒:“高老闆,靜舟給您賠罪了!”高一鳴給他嚇了一跳,忙伸手拉他起來:“靜舟,你這是何苦呢!”陳靜舟這才起身,無限羞慚的:“若不是靜舟一再勸高老闆留下,高老闆也不會到今天……是靜舟看錯了情況,害了高老闆!”高一鳴向他搖了搖頭:“靜舟,你別這樣說,今日種種,皆是我自己種因,自己收果,怪不得任何人。你幫助我那麼多,想必也為我受了不少委屈,該自責的應該是我才對!”陳靜舟急切的:“高老闆,您千萬別這麼說,為您做事是我的榮幸,何況我根本就沒有能力為您做什麼,只是在斤本份而已。”高一鳴拍了拍他的肩頭:“上一次我因為十三姨太的事到軍長府的時候,是段總理的電話救了我一次,我想,段總理不是平白無故來了一支電話的吧?”陳靜舟怔了怔,他沒有想到高一鳴竟會精明到連他的幕後小動作也完全猜得到:“這……”高一鳴認真的:“所有朋友中我最感激的就是你,因為你完全不必為我做什麼的,尤其是事到如今。但是你卻一直給我最大的幫助而不要任何回報,不說不代表我不放在心裡,靜舟,希望你能明白!”陳靜舟抬起頭,正視著高一鳴那雙明澈的眼,眼中有種深切的痛楚一閃而過,然後他誠摯的:“高老闆,靜舟願為您做任何事,因為您是這樣一個……好人!”高一鳴為他的眼神而一怔後微帶不安的一笑:“謝謝你,靜舟……你看我,與你說了這麼久的話居然都沒有請你坐下來,來,坐!”陳靜舟又低了頭:“哦,是!”
兩人坐下後,何文雅送上了茶,陳靜舟喝了口茶後便道:“高老闆,您現在有什麼打算呢?”高一鳴苦笑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高一鳴的一切都是京戲的,沒有了京戲,我只能做一個廢人。”何文雅嗔怪的叫道:“高大哥!”高一鳴回了她一記自我解嘲的笑眼。陳靜舟沉吟的:“昨日各報社採訪高老闆的稿子今晨就已經發出來了,軍長……”他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未說話的趙嘯峰,趙嘯峰會意的起身:“一鳴,你們談,我去帶文英她們練功。”高一鳴忙起身恭敬的應了一聲:“是。”陳靜舟這才道:“軍長一早看過報紙臉色就很陰沉,我看得出,他對高老闆毅然離開泰祥班的舉動既佩服有惱怒,您的寧折不彎是更讓他心折了,我想,不出半月,軍長一定會解除封殺令的,但是他會再用什麼方法記高老闆屈服,我實在不知道!”高一鳴撫著眉頭:“我現在只想遠走高飛,在確定不會連累到我身邊的人後,有多遠走多遠,我鬥不過他,總可以躲得過他吧!”陳靜舟默然了。何文雅輕輕的問:“他在你身上付出了這麼多心力,肯輕易放你走嗎?”高一鳴默然了。
眼前的情勢有如一團亂麻,他不是仙人,怎麼知道要怎麼解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