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舟用力的點頭,段秋淮看著他的樣子不禁笑了笑:〃好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位子安排好了嗎?〃〃這裡的駐軍軍長是您親手帶出來的人,您千叮萬囑的事情他不會辦砸的!〃
〃還有多久才到五點啊?〃陳靜舟看著掛錶:〃只有兩個小時了!可是督軍,五點鍾我們還不能進去,戲到中場我們才可以進去,要不然高老闆再避不見面就前功盡棄了!〃〃唉……〃
高一鳴放下幕布,問陪在她身邊的戲院老闆道:〃怎麼第一排的好位置都空著?不可能有人花了這麼大一筆錢買位子卻不來看戲吧!〃
戲院老闆陪笑道:〃是駐紮在這裡的朱軍長訂了這些位置,他平時不看戲的,這次是專門來捧高老闆您的場的,只要您的戲開場他們自然就到了!〃高一鳴點了點頭,未語,只走回鏡前最後一次整理自己的戲裝。
〃高老闆請出場!〃
高一鳴所扮的林沖一上場立時贏得一片彩聲,奇怪的是,第一排的位子仍是空無一人,戲院老闆所說的專為她捧場的朱軍長並未到場,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了!不過,此時此地不容高一鳴分心多想,將一切雜念拋諸腦後,高一鳴不再是高一鳴,而是被高逑所害的八十萬禁軍教頭,落難的英雄了!
〃大雪飄,撲人面,朔風陣陣透骨寒,彤雲低鎖山河黯,疏林冷落盡雕殘。往事縈懷難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煩!望家鄉,去路遠,別妻千里音書斷,關山阻隔兩心懸。講什麼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懷血刃未除奸!嘆英雄生死離別遭危難,俺林沖刺配滄州,在這老……〃
高一鳴的眼倏地張大了:怎麼可能?被一群軍兵簇擁著坐到第一排正中看戲的人竟是段秋淮!兩個人四目相對,似夢非夢,難辯悲喜,一時之間,全忘記了身之所在!高一鳴心中一片空白,再回神時已漏了中間一句唱詞,慌忙收斂心神,接唱下來:〃怎不教人痛恨,滿懷激憤問蒼天!問蒼天,萬里關山何日返?問蒼天,缺月兒何時再……團……圓?〃
一齣戲終於有驚無險的落幕,雖然高一鳴出了這樣一個紕漏,但是戲迷們的掌聲與彩聲仍是熱烈之極!高一鳴匆匆向臺下致意過就回到了後臺自己獨用的更衣間中平復那跳動狂亂的心!
他怎麼會來杭州?他為什麼要來杭州?他、他、他……滿心裡都是疑惑與驚痛,高一鳴已經難以自持了!淚水瘋狂的滑落著,混亂了面上的妝,顧不到身上的戲裝,倦倚到角落裡,高一鳴從沒有這樣脆弱無助過,這一刻,她真的不知所措了!
不知過了多久,高一鳴終於平靜了下來,幾乎是木然的開始洗臉、更衣,將自己打理成平日的高一鳴:他人既已來了,她也只能去面對,逃避不是高一鳴能做的事;也許,在杭州將一切解決了更好!
如她所料,段秋淮一直在後臺守候,八大戲院的老闆與杭州軍方的人士也都陪同在一旁。徐華憂心忡忡的迎上來,高一鳴止住了他欲出口的言語,淡淡的向眾人招呼道:〃有勞各位久候,一鳴失禮了!〃
段秋淮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凝視她,此刻開口道:〃我們能在杭州見面不易,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小坐片刻嗎?〃高一鳴低垂著眼簾:〃悉聽尊便!〃
那是一座殘破的廢園。曾經氣勢非凡的門樓已面目全非,千瘡百孔,遮擋不住裡面的斷壁殘垣。此時又正是華燈初上,夜色昏沈之時,只看到重重樹影隨風搖動,沙沙之聲傳送入耳,倍覺悽慘!
高一鳴怔怔的望著廢園……這,是她的家??她的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呢?不知不覺,兩顆珠淚奪眶而出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我們兒時在這裡嬉戲時又怎麼會想到我們會離開這裡,一走十一年,回來後又只能看到這樣的家呢?小彤子,高家百餘口人只有我們兩個還在,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