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人站起身,在昔日同僚的怒目下,平靜的讀出了那道旨意。
他的根基在杜家。沒有杜家,不要說冷眼以待,這般宗族長老們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旨意的內容很簡單。
為了防止一些意外,皇帝陛下授予了五位功臣的家族一項特權:這五個家族的族長對於皇儲人選有否則權。當超過三位族長反對之時,被選定的皇儲必須在繼位之前經過三年以上五年以下試煉。三年過後,由五位族長再次投票,決定是否繼位。第二次被否決後,終身不得參與皇儲大選。
這是原旌陽太子被廢后,第一任皇帝陛下所下達的命令。也同樣是一道幾乎被人遺忘的旨意。
在陛下逝去,而五大家族相繼倒臺,只餘池家幼子池思源在邊境苦苦支撐之後。
這道本是為了限制世家的旨意,現在卻成了阻止下旨之人最鍾愛的兒子的後裔繼承皇位的絆腳石。
而本該被限制的世家,則在此刻露出了微笑。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相當大的諷刺。
池家迴歸皇族。盧家嫡系只餘盧葦一人,易家、寧家、馮家形同滅族,重為庶民。
世家將昔日的絆腳石撿起,鑲嵌在了盾牌之上。
這是計謀,亦是胸懷。
不被大多數人料到的胸懷。
幸好,也只是大多數人。
會場之外。
“施主既來了這裡,不準備抽上一簽嗎?”微笑著與池然達成交易的僧人雙手合十,放於胸前,虔誠的注視著那永遠似笑非笑的佛像。
池然挑眉,“也好。”她總覺得這個僧人有些面熟。或許是兒時見過吧。
交易已經完成。那些本該被埋在黑暗之中的勢力已在池哲的名字被宣佈的那一刻回到了她的手中。這個賭,她贏了。
她得到勢力,而他們獲得了未來幾十年中最穩妥的靠山。
她的行程之中,此時,她本該離去了。
但五分鐘前,池晗長老傳來的資訊讓她選擇了留下。
最壞的打算實現了,從現在開始,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她怕是不能離開京都了。而那些本該被她暗中梳理之後交到池哲手中的勢力也將直接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池哲需要這樣的鍛鍊。
想到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將要過的日子,喜愛挑戰如池然者也不禁想要扶額。
也罷,抽上一支籤文測測運氣吧。
竹製的籤筒被摩挲的溫潤,站立在佛前,池然雙眼微閉,晃下了一支竹籤。
佛祖,還不能讓她的膝蓋彎曲。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撿起了竹籤。
真是熟悉的感覺。池然的視線落在那隻手上。
悅耳低沉的男聲讀出了籤文:“坤變巽,生死原有命,富貴總有天,性本人人善,雖愚可學仙。”
僧人微笑,“恭喜。”
富貴天定,盡人事聽天命,尚有努力的餘地。
的確極適合池然情況的籤文。
“學仙?”池然歪過頭,望向他。
“不過是一句代指罷了。”面容俊朗的年輕僧人答道,唇角含笑。
“哦?”似是贊同又似是仍有疑惑,池然應了一聲。便起身告辭了。僧人將她送到門口。
在車中,池然最後回頭望了那個總給她一種熟悉感的僧人。
赤色的袈裟披在右肩,褐色的僧鞋,普通的僧袍披在他的身上自有一番慈悲寬宏。拈花而笑,眉目疏朗。俊秀的不似凡人。
與籤文一樣古怪的僧人。
閉目養神的池然如是想到。
她不曾發覺那股熟悉感的來源——她唯一的弟弟,池哲。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