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女人,只要不過分,通常都會得到允許。恩佑這半瓶子醋,這回可能是想加把勁拔個頭籌,好贏個管家奶奶回府去。
皇后瞟一眼旁邊侍立的姑娘,很好,不顯山不露水,連兩隻手都擺得很持重。四品官的閨女,門第雖低了點,只要人品過得去,討來做個側福晉還是可以的。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她兩回在皇帝面前出洋相,不知道是不是成心。說實在的,這種事無非兩種可能,要不是大意真傻,那就是精明果敢透了。皇后再三的審視,還是吃不太準。知人知面不知心,自打她嫁進禮親王府起,各種各樣的女人見得太多了。表面恭順,背地裡使陰招耍手段,現在的女孩兒都不簡單吶!
皇后抻抻胸前的五穀豐登彩帨,“人是後扈處和內務府指派,我巴巴兒下懿旨倒不好。橫豎還有幾天,先擱一擱再說。眼下最要緊的是家裡那位,額涅差人傳話來,不論好歹,進了門就是一家子……叫什麼來著?”
小公爺漠然應了句,“叫之卉。”
“哦,對,叫之卉。”皇后說,“年紀不小了,雖然是庶出,總歸姓昆,外人也不敢看扁。等尋了機會我和皇上討個主意,看看哪家的哥兒沒有娶親。不求人家是長房,只要門當戶對家境殷實就行。”
小公爺對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妹子沒什麼好感,不耐煩的一哂,“額涅今兒還想讓我帶她進宮來呢,被我推了。阿瑪才走,誰有這閒心認親!況且說出去又不光鮮,倒不是加兩副碗筷的事兒,主要是丟不起那人,掃臉吶我的姐姐!”
因為素以是由頭至尾親眼看見的,他們談起來並不避諱她。她只是沒想到,叫她來基本沒她什麼事兒,就打算讓她作陪似的。其實她在來的路上滿懷憧憬,以為皇后宣她,至少赦擴音鈴總歸有望了。誰知給了她一把角子,讓她再等兩天。她也不知道究竟是皇后怵著萬歲爺,還是嚼舌頭的人多了,讓她在皇后面前跌了份子。反正事情就這麼地了,她沒了指望,老老實實該幹嘛幹嘛吧!
斜對面有口全套玻璃罩子的西洋鍾,時候交了酉時牌。她站在這裡一陣陣的發急,不像主子們清閒,她身上還有活兒,杵著聽他們拉家常是怎麼回事?宅門裡的親情能稱斤論兩的賣,親哥們兒為分傢俬還打仗呢,找上門來的私孩子算個什麼!
果然皇后的聲氣變了,“讓你帶不合適,還是等額涅身子好些了,叫她領著她們娘倆進宮來我見一面。給姑娘尋摸個好人家,多置辦些嫁妝嫁出去算完。姑奶奶在家呆不了多長時間,早晚是人家的人。剩下那位小姨奶奶……瞧著阿瑪的面兒,好好奉養著也就是了。”
小公爺嘀咕著,“最好是趁著秋獮定下來,這不還有三年孝呢嗎,耽擱下來二十啷噹歲,不成事。”一頭說,想起了邊上另一位年滿二十的姑娘。他眨巴兩下眼,“素姑娘役還沒滿,家裡應該沒說親事吧!”
宮女子依著法度是不能定親的,只是大多數人家爹媽料想晉位無望,偷偷摸摸的和男方家合了八字,等著女孩兒出了宮就過禮拜堂。雖說暗裡已經成了風氣,擺到明面卻是絕對不行的。素以倒還好,沒這份顧忌,於是大大方方的搖頭,“奴才明年才放出去呢,家裡都是懂規矩的,不能這麼早定親。”
小公爺滿意的睃皇后一眼,又問素以,“我過兩天要上鍵銳營去一趟,到時候請你阿瑪喝酒。你有話要帶給老爺子嗎?”
交情夠不上,萬萬不能勞動這位王公。素以識趣的欠個身,“我在宮裡挺好,沒什麼話要帶的,謝謝小公爺了。”
鐘擺噹噹敲了五下,皇后打眼瞧鍾,“光顧著說話了,素姑娘還有差事,跪安吧!”又對小公爺道,“時候差不多了,你也出宮去。叫額涅小心身子,得了閒兒進來散散。”
小公爺噯了聲,看見素以蹲福退出了東梢間,他趕緊掃下馬蹄袖一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