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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常會有一種液體流出,幹後凝結成半透明的膠體。‘桃膠’剛流出時清香撲鼻,比桃花還香,把分泌不久的桃膠採集回來,放置在密閉的瓦罐中儲存,入湯、入菜皆可。”劉賀嘖嘖稱奇,用此入菜,第一次聽聞,虧雲歌想得出來。

“這是什麼?聞著有股梅花的香味。”

“雪醉梅蕊,把南邊進貢的一種稻穀磨碎成粉,用陳年的梅花酒作引,入口軟糯,只是不易消化,所以不可多吃。吃的時候,用銀刀從中間切開,還可以看到兩朵梅花並蒂開放,配著外面的白色,就好像開在雪中的梅花。”雲歌一面說著,一面去蓋食盒,“小心涼了,要吃就快點去吃。”雲歌在這些菜中花費的心思非同一般,看她先頭還珍而重之地捂在斗篷下,現在卻是說給就給,毫無猶疑,劉賀笑問:“我和紅衣吃了,你們吃什麼?”雲歌笑眯眯的,眼睛彎彎如月牙,“宮裡還有大廚房,我們就將就一頓唄!只望你吃了美食後,能真心笑一笑,不要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得人……”雲歌做了個打寒戰的動作。劉賀腦子裡閃過月生醉酒的畫面,“她……她笑起來時,有一雙像月牙一樣彎彎的眼睛;說話時,像駝鈴一樣好聽;站在那裡時,像一棵樹一樣漂亮……”他當時嘲笑月生,“駝鈴是什麼?就是銅鐵的鈴鐺,那聲音好聽嗎?銀鈴一樣的聲音還差不多。女人像樹一樣,能漂亮嗎?像花一樣才算漂亮。”後來才明白,對曾在沙漠中掙扎過的人而言,駝鈴聲就是人間最動聽的聲音,綠樹就是世上最動人的景色。“月賢弟,你不會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難怪我送給你的姑娘,全被你退回來了。你放心,只要你喜歡,她就是天上的七仙女,我也給你弄來……”一句玩笑,卻讓醉意闌珊的月生勃然大怒,人都立即被氣清醒了。

“你胡說什麼?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當年我年紀小,又因為吃了不少苦,性子偏激狹隘,人家救了我,我卻連謝都不肯說,這些年道理懂得越多,越是愧疚,我是真心感激他們。”看著月生鐵青的臉,他知道他說錯話了,以月生的性格,若真喜歡一位姑娘,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連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言語造次了。”……

“喂!你在想什麼?”雲歌在他眼前搖手,“你今天究竟怎麼了?”

“不小心想起了一位故人。”劉賀搖搖頭,高聲朗笑起來,“好!我收下你的食物,不過我也不會白收你的東西,所以就不謝你了。就此告辭,來日有緣再會。”話一說完,他就笑著向山下大步行去,在屋簷下躲雪的隨從們忙跟上去。漫天雪花中,他在快速地遠去,似乎仍能聽見他的笑聲,可那笑聲伴著風雪,總覺得透著股悲涼無奈,似壯士斷腕,又似英雄末路。雲歌不解地望著劉賀的背影,卻沒有時間多想,她的心中裝滿了另一個人的身影,未等劉賀走遠,她就反身向大殿內跑去。劉賀這一去,沒有返回長安,而是直接回了封地昌邑國。

劉弗陵又命劉詢來見他。

雪已經落了兩日,卻仍落個不停。山道難行,劉詢棄馬步行。到半山腰時,有宦官出現,命劉詢的隨從止步,只准他一人上山。何小七想開口理論,被劉詢看了一眼,只能安靜退下。宦官朝劉詢淡淡點了下頭,人隱回了林中。

蜿蜒的山道上只剩了劉詢一人,抬頭望去,天地皆白,紅塵空無一物。

因為大雪,溪水封流,鳥獸隱蹤,世間唯一的聲音就是雪落的簌簌聲。

在簌簌聲中,劉詢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山頂。往日色彩華麗的溫泉宮被白雪換了顏色,一座銀裝素裹的宮殿佇立在白茫茫的天地間,素淨得讓人心頭壓抑。接待的宦官都神色陰沉,不苟言笑,劉詢也步步小心,言語謹慎。

忽看到山坡上,一個人身披大紅斗篷,懷裡抱著幾株怒放的紅梅,沿坡而下,劉詢只覺天地頓亮,胸中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