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
玩耍的時間都沒有,為什麼還要再加上學武?
而且學武有什麼用?像我阿父,多麼的沒意思。武功蓋世,回到家裡,照樣聽他老婆的話。他老婆說東他不往西,說讓他走他不敢飛。他還完全察覺不到,還覺得自己挺高興。真傻。
真是同情阿父這種人。果然如我舅舅朝中大臣們說的那樣,武夫到底是莽夫,空有什麼蠻力,最後還是要聽文官們的安排。對比到我阿父阿母身上,我寧可像我阿母這樣,也不想像我阿父那樣被人牽著走還不自知。
跟在兩個大人身後,鬱鹿小朋友一邊走,一邊嘀咕腹誹著父母。鬱明心不在焉,他從來心大,從來不在意這些。他身形挺拔地走在前面,面色清淡,看著街上人往來,滿腔心思已經飛到了家中的晚膳中。李皎回頭看一眼鬱鹿,便知鬱鹿心裡又是彎彎腸子一堆了。
她嘆口氣,摸了摸鬱鹿的頭。若有可能,她真希望鬱鹿能像她夫君這樣一生專注一件事,萬物不為所動,活得純粹而認真。偏偏鬱鹿像她,心事頗多。心事多的人,向來敏感,再加上鬱鹿的身份,日後遇到的事,只會比她更多。
隨著鬱鹿漸大,她真有些不知該拿鬱鹿如何的意思。
她時與自己的皇兄,大魏天子李玉通訊。說起幼子,一邊是鬱鹿,一邊是李桑。李桑被李玉教得乖巧聽話,溫柔婉約,讓李皎心生羨慕;針對鬱鹿的頑皮,李玉只有一句話——「送他回來吧。」
李皎說:「鬱鹿跟書院的夫子幹架,把夫子罵得找到家來。他還狡辯,還強辯,夫子快要被他氣哭。」
李玉悠聲:「送他回來吧。」
李皎:「鬱鹿不喜習武,對習武人頗為不屑。夫君讓他背誦刀訣,他直接鑽狗洞跑出家玩了,我夫君還不在意,笑言只是孩子,不必在乎。照我夫君這樣教導下來,我焉能不累?」
李玉:「讓他回來吧。」
李玉的意思多麼明顯,李皎夫妻管不了鬱鹿,放著他來。李玉的管教方式,必然是把鬱鹿往未來天子那條路上培養。李皎卻自覺鬱鹿只有四歲,不該給他定性,拒絕了李玉要替她管教鬱鹿的意思。
三年夏國生涯,李皎的大半顆心,皆放在了鬱鹿身上。她並非生來便會做人母親,摸索著學習,教導幼子,幼子還往往很委屈。她與鬱明商量過,既然鬱明答應過,既然鬱鹿暫時不想要弟弟妹妹,再兼身在夏國身不由己;李皎向來信奉守諾,鬱明答應了,那兩人便暫時不要孩兒了。且看鬱鹿日後如何吧。
起碼要等鬱鹿沒那麼缺乏父母愛意的時候。
晚上回到家,李皎果真教育了鬱鹿一通。她看小孩兒眼珠亂轉、分明不把她話放在心上,心中真是氣惱,有時候真想把鬱鹿提起來揍一頓。這個時候,李皎只能指望鬱明。她坐在案前小榻上,側頭去看進屋的鬱明,期待鬱明把鬱鹿提起來打一頓。
夫妻二人真是沒有默契感——
鬱明大手一揮:「訓完了?那呦呦回去睡吧。」
鬱呦呦一聲歡呼,噠噠噠跑出了父母屋子。
鬱明盤腿坐上榻,快被他父子二人氣吐血的李皎便撲過去,狠狠用長指甲撓了鬱明一道。鬱明脖頸被撓,卻笑出聲,他順手將生氣的李皎摟入懷,低頭香了她一口,悠悠道:「你生氣有什麼用?你兒子就是不長心,你說一萬遍也沒用。」
李皎怒:「都是你慣的!都是學的你!」
「太隨性!心太大!」
李皎覺得鬱鹿罪狀罄竹難書:「口上認錯,堅決不改,該怎麼還是怎樣。你總是不管他,他現在根本不怕你,還總瞧不起你,總是折騰你。他心中恐覺得你樣樣不如他。他戲弄你時,你怎能一笑而過?怎能不放在心上?」
鬱明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