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丫頭;上有你這個主子作主,下有各位教引嬤嬤們訓導;再不及,還有老太太院裡的管事嬤嬤在呢。做什麼要我處置?難道你覺著;只我心眼兒最小,別人都容得的,偏我就容不得了?哪你還站在我這裡做什麼?”黛玉心下氣盛;再不耐煩理他了;一甩袖起身欲走。
寶玉心知黛玉這一去不定又要惱上多久;他這會子也知錯了;也記不得早間被嘲的事了,忙上去攔了;又是作揖,又是陪罪,“好妹妹,原是我說錯了話……若我有這樣的念頭,就讓這天立時打……”
“林姑娘,容我多句嘴,”黛玉正要惱,忽聽地上跪著的襲人出聲道,“咱們二爺的意思,只怕是覺得姑娘既為著此事罰了紫鵑,二爺總不好輕罰了我,是以才想討姑娘一個主意。”
“對,對,我正是此意。”寶玉急急地接道。
“呸,主子們說話呢,哪裡有你說話的地呢……”潤妍到底沉不住氣,出聲斥道。閒雅輕輕一拉她,兩人看時,果見襲人低了頭,聳了肩,一付哀憐之態。
可惜寶玉一付心思全在黛玉身上,沒瞧著半分,“……你怎得罰的紫鵑,我照樣兒罰一遍襲人,可好?”
黛玉倒是瞧了眼襲人,撇嘴之餘也是一嘆,果真是個有心有膽的,都這這會子了,居然還知道要抓住寶玉……
黛玉踱了兩步,轉眸半嘲道:“卻是我的錯,管教丫頭原是嬤嬤們的事兒,寶二爺是立大業的人,如何理會得這等些許小事……”說著轉頭向春柳道:“去請寶二爺屋裡的李嬤嬤來領人罷。紫鵑,去廚下幫雲鶯收拾收拾,別誤了老太太傳飯的時辰。”說著攜了湘雲往外走去“即還有一陣子空兒,咱們還是去將接著將那繡活做些罷……雲妹妹,怎地不說話了?”
“哎~我竟不知,學問可是這等用法……”
“這是怎地說的,知書識禮,言物詠志,所謂學問者……”
“妹妹們往哪裡去?”寶玉急急跟上。
“你就這麼出來了,將那小秦相公一人丟在書房裡?”湘雲側頭問他。
“哎~,我一聽你林姐姐屋裡有事,就急著跑過來……”寶玉賠笑跟在後面道。
“哼,本來沒事的,只你來了才有事。”
“林妹妹……”
……
三人就這樣一徑去了。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待主子們走遠了,俱都各自忙活開來,屋裡又漸漸熱鬧起來,獨獨襲人跪的那一尺見方的地兒如同有個透明罩一般,將她與眾人隔了開來。無人上來勸慰她,也無人來扶她起身。襲人死死垂著頭,再不願人瞧見她的面色,只縮在袖子裡一雙手捏得青白髮緊,腦子裡走馬燈似得旋起了好些舊事……記得最深的是她初夜第二日一早,寶玉第一句話就是“也不知那花林妹妹瞧著可好”……想得最多的是寶玉追著黛玉背影遠去的模樣,就似方才……
襲人也不知心裡是個什麼味,只似跪了一輩子般,晃晃忽忽被人一把打地上拖起來,耳裡聽得李嬤嬤捏著嗓子賠笑的聲音,“……春柳姑娘放心,這幫小蹄子們平日裡仗著寶玉的臉面,全給縱得沒了個正形,早就該管教管教了……如今家裡主子們和氣,若往前個幾十年,似這等妄議主家之罪,老太爺為著這個打死了的也是有的……”襲人有些麻木地聽著,她不在乎李嬤嬤說什麼,她只是一心在後悔,今個兒真不該竄唆寶玉來的,不然他倆且得鬧上好幾日呢……好在她是個不識字的,並不知“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否則定當如周都督般噴口血出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