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回家了。那宅子雖說遠比不上寧榮二府奢華,卻也頗為精緻,賈薔藉口出門去同窗那裡討論學問過去了,然後又打發人回來說,因為大雪阻路,便在同窗家住上幾天。反正寧國府也沒幾個人真心擔心的,既然知道了緣由,也就各自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賈薔在寧國府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但是在這裡,卻是說一不二的主子。他這些年恩威並施,把幾個仗著跟過許夫人倚老賣老的管事掌櫃給送去養老,又提拔了幾個肯用心的年輕人。當然,最忠心的還是許夫人留給他的一個老僕許安,當初也是跟著許夫人陪嫁到賈家來的,一直在幫著許夫人打理她名下的私產,他沒有兒女,一直把賈薔當半個孫子看待,自然是非常用心,賈薔也是投桃報李,便想著讓他從親戚那裡過繼個孩子,老了也有人端茶送飯。正好,前段時間,莊子上有個農戶上山的時候摔傷了,沒幾日就去了,他婆娘幾年前就死了,只留下一對兒女,許安便收養了那兩個孩子,男孩留在身邊,女孩大一些,長得也秀氣,又會做針線,便送到了這個宅子裡做丫環,賈薔每次過來,便由那個女孩伺候。
花了好幾天才看好了賬目,賈薔長鬆了一口氣,給做得好的管事掌櫃額外發了紅包,再說了些鼓勵的話,便讓他們各自回去過年了。
雪已經停了兩日,外面街道上也清出了足夠馬車通行的地方,賈薔便打算回寧國府了。
到了寧國府,正好賈珍他們正請了兩府裡的人在花園裡賞梅,園子深處搭了個戲臺,幾個戲子在臺上咿咿呀呀地唱著曲子,一幫男人都在園子裡喝酒,時不時在旁邊服侍的丫環身上揩點油。女人嘛,看過了梅花,也就進了屋子,吃酒說笑。屋子裡點著幾大盆炭火,便是年紀大了的老太太也沒有覺著冷,在那裡聽晚輩媳婦孫媳婦恭維討好,賈寶玉就膩在老太太身邊,撒嬌裝乖,哄得老太太連聲心肝寶貝地亂叫。
賈薔覺得自己應該晚一天回來的,可是,既然已經回來了,就還是得硬著頭皮過去,於是,給幾個長輩敬了酒,便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先行告退了,反正他年紀小,能喝兩三杯已經讓那些人滿意了,自然不會可以灌他。賈珍醉眼朦朧地看著他:“薔哥兒既然不能再喝了,那就去老祖宗她們那裡吧!以後,薔哥兒還是要鍛鍊一下酒量啊,才兩杯酒不行了,你珍大伯伯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便是十杯二十杯,喝下去,臉色都不變一下的!”一干和他德性差不多的都在起鬨,言道既然你酒量這麼大,那就再喝兩杯云云。賈薔趕緊溜掉了。
從一個小丫環那裡接過了一碗醒酒湯喝下,賈薔又用熱毛巾擦了擦臉,聞聞身上沒什麼酒氣,便邁步去見一干女性長輩了,如今他年紀已經不小,快要到知人事的時候了,自然要講究避諱,不能隨意往內院走的。賞了外面守門的婆子一角銀子,讓她進去通報,他便在門口等著。
那婆子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銀子分量,足有半兩,當即一張臉笑出了幾十道褶子,趕緊進去通報。
賈薔正等著那婆子回來,就聽見有聲音傳過來:“哎呦,小祖宗,不要再跑了!”
賈薔聞聲看去,卻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邁動著兩條小短腿,往這邊跑來,身後,兩個嬤嬤還有幾個丫環緊張得跟著,那嬤嬤想要抱起那男孩,那男孩卻怎麼也不肯,結果,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然後,屋子裡一個衣衫頗為素淨的年輕婦人急急走出,急聲道:“蘭兒,怎麼了?摔哪兒了?快給娘看看!”好不容易哄得那男孩不哭了,那年輕婦人看著幾個嬤嬤丫環,冷下了臉:“讓你們帶哥兒去睡覺,怎麼就讓哥兒摔著了!”
“大奶奶,這也不能怪我們啊!哥兒才出了門,就不讓我抱了,硬是要下來自己走,又走得急了些,這才摔著的啊!”那個嬤嬤連聲叫屈,不過看她模樣,對那婦人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