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時候,陳譽一家終於到了青城。慕琅早得了訊息,在家中擺宴,掃榻相迎。搬來青城的陳家,只是一家三口,陳大人,陳夫人,還有陳譽。因為聖上不喜,陳大人已經辭了官,到青城的時候,是真正的兩袖清風。
「慕兄啊,一別經年,再相見時,沒想到我竟是這等……」陳大人和慕琅拱手長揖,提起過往,雙淚涕零。
跟陸汀蘭手相扶的陳夫人聞夫君所言,目中也是一黯,拿袖子擦去眼角的水光,手被陸汀蘭輕輕握住。
慕琅溫聲,「陳兄莫要自暴自棄,為官者,本就沉沉浮浮,機遇不定。如今聖上只是一時迷心,總會想通的,陳兄也一定能再回官場。」
陳大人苦笑,搖搖頭,「算了,數十年官場生涯,我早就看透了。還是你好,在青城過得這樣瀟灑,當個書院山長,比我們自在很多。」
一直和陳譽說話的慕蘭音突然插嘴,「陳伯伯,我爹當年很厲害哦?」
陳大人轉頭,看那個機靈俏麗的小丫頭,笑道,「你爹當年,可是玄榮十五年的狀元郎,不然,以陸家的百年清譽,怎麼肯把女兒嫁給你爹呢?且你爹淡泊名利,都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了,卻不肯為官,非只到青城當個書院山長,當年不知道驚著了多少人。」
「哇。」慕蘭音道。
「哇!」慕蘭音再叫,星星眼地看著她那個蒼白卻俊朗的爹,「爹你好厲害啊。」
慕琅被女兒可愛的表情逗笑,「別聽你陳伯伯胡說,我不為官,是因為身體受不了。」
眾人一時有片刻沉默,因為慕琅的身體狀況,他們都清楚。還是陳夫人轉移話題,把陳譽拉到跟前,笑道,「我們一家到青城,可是一無所有,專門來投靠你們了。我們想讓陳譽入五鹿書院讀書,你們看可好?」
慕琅目光看陳大人一眼,對方接受到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苦笑道,「我雖然有些厭煩,可我們陳家幾百年的名聲……仍然有些看不透啊。」
慕蘭音聽懂了,五鹿書院是專門培養考生進京赴考的,陳大人想讓陳譽在這裡讀書,顯然他並沒有如他表現得那般通透。她聳肩,好吧,個人有個人的追求,誰也不能強求誰。
自此,陳家就在青城定居下來,在慕琅的幫助下,他們一家買了臨得比較近的一處宅子,方便兩家隨時竄門。慕蘭音有時候調皮,也扮作小公子樣,纏著陳譽去書院,看他們都讀些什麼書。陳譽性格溫柔,被這個可愛的小妹妹纏一會兒,就答應下來。
自陳譽來後,慕蘭音經常和他一起玩兒,因姬司言似有事,只跟她爹告了別,就匆匆走了。本來因為姬司言沒跟自己告別而有些難受,但陳譽一來,慕蘭音就轉移了注意力。
比起姬司言的強勢,陳譽簡直太好說話了,慕蘭音可算從一直被世子殿下壓迫下解脫了,過了把女王癮——
「陳譽,你昨天答應給我買的畫兒呢,你又忘了?」
「……昨天因為你老是說話,功課做錯了好多,一直忙著寫,忘了你的畫兒了。」
「那對不起,我以後再不找你說話了。」
「……阿音,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我的畫兒呢?」
「明天就給你。」
這只是他們相處中的冰山一角,慕蘭音太喜歡這個明明比她大、卻總是被她逼得步步後退的小哥哥了。陳譽真好玩兒,她怎麼折騰他,他都不生氣。要是姬司言,早吊著她打了。
她有時候不高興時,故意任性弄壞了東西,她娘生氣追問時,陳譽都會站出來替她頂罪。當然啦,陸汀蘭從來沒相信過,不管陳譽怎麼說,慕蘭音最後還會被她娘罰。但陳譽對她的好,起碼是種值得肯定的精神嘛。要是姬司言,早把她給踢出去了。
好奇怪,為什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