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染滿鮮血的白色中衣下,是一道道密密麻麻交織橫錯的刀痕。背脊沒有一處完好。
他艱難地用溼布擦拭著背後的血漬,卻不小心扯動肩膀上的傷口,火燒火燎地痛。他每動一下,都感覺鑽心的痛。他只能慢慢地,一點點地擦。
許久許久之後,一隻微帶冰涼的手忽然從他手中接過溼布,為他擦拭著背脊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錢一彥帶著一絲意外的轉身,看到那簡兮月眸中盈滿水花,痴痴地看著他已經不再溫潤的臉和交錯斑駁的背脊。
他突然低吼,似哀求,“不要看。”他已經滿目全非,實在受不起她如此的直視。
那簡兮月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那滿身鮮血淋漓的傷都及不上她此刻的兩行淚。錢一彥心疼地替她拂去,聲音顫抖,“你……你別哭。我不疼。”
那簡兮月卻反而哭得越發厲害,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杏雨梨花地望著錢一彥,不忍道,“你真是這世上最傻的傻子。”
明知道喬子暖的心裡只有一個鳳墨予,明知道喬子暖討厭他,明知道整個世界都厭憎他。
這個男人卻依舊如飛蛾撲火,毀了容,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只是為了救她。
第一次,那簡兮月心中開始嫉妒喬子暖。嫉妒她可以擁有錢一彥如此赤誠的愛。
她握著手中的溼布,替他一點點洗去身上的血跡,這滿眼狼藉的傷和一整盆的血實在太過觸目,那簡兮月終於忍不住,抱著錢一彥的背,狠狠地哭出聲來。
錢一彥猛地一顫,整個人突然僵直在原地。
就算是在夢中,他也不敢奢求喬子暖能夠像此刻這般因為他而失聲痛哭,更不用說是緊抱著他了。
他轉身,緊緊地凝著她,生怕這一切是一場隨時會被驚醒的美夢。他略帶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撫上她被淚水浸溼的臉頰,眼眸中有不敢置信的狂喜,“你……在為我哭嗎?”
那簡兮月臉上的淚掉得越發地洶湧。她將自己送進錢一彥的懷裡,啜泣著,哽咽著,“你怎麼會這麼傻……”
錢一彥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傻的男人。窮盡一切,只為一個喬子暖……
那簡兮月聞著他身上依舊不曾散去的血腥味,心彷彿可以感覺到他背脊上的傷痛。她取過桌上的傷藥,以指腹蘸著,為他一點點地上藥。
心,在這一刻像虔誠多年的信徒,終於尋到了她此生的佛。
錢一彥一邊任由她擦著藥,一邊還有些不安地開口道,“我不疼,真的。”
洶湧的淚再一次奪眶而出。那簡兮月在淚眼婆娑中望著他挺拔的背脊和顯得格外寂寞的背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心疼。
她替他塗完藥膏換上乾淨的中衣,然後重新坐在床沿上,安靜地看著他。
錢一彥被她看得有些慌,心不規則地跳著。“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
那簡兮月朝著他淺笑頷首。
錢一彥咧嘴一笑,轉身走了幾步,倏爾又回頭看著她,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愛吃些什麼?我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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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做你掌心的一縷紋
御書房中,鳳墨予聽了靳泠的話,面色在瞬息間變了又變。
生擒燕王他早有部署,卻被錢一彥突然間橫插了一腳,還擄走了那簡兮月。他不是被關進西楚大牢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
儘管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