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總是有些介意的。兒子錢燦又與正常的孩子不同,她每日照顧他需要花費許多的心思,如今知道錢一彥要出遠門,恐怕也除夕也無法一同度過,心中難免苦澀。
這一日清晨起身,那簡兮月為已經三歲多卻連話還不大能說順溜的兒子更衣洗漱,又給他餵過早膳,這才精疲力盡地坐在梳妝檯前開始綰髮。
身後的丫鬟手一滑,扯落了那簡兮月的一小束黑髮,她輕輕皺眉,伸手取過丫鬟手中的蓖梳,淺淡道,“下去吧。”
丫鬟咬著唇福了福身,低頭深覺愧疚地走了出去。
那簡兮月在府中一直都是脾氣溫潤有禮的,就算是對著府裡的丫鬟僕人們,她也從來都是柔聲細語。
就算是錢燦與正常孩子不同,令她每日都心力交瘁,但那簡兮月也甚少發脾氣。
那簡兮月望著鏡中自己那張樣貌依舊卻毫無生氣的面容,目光有些沉邃。她沒有什麼心思地為自己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沉默地凝著銅鏡中的自己良久,突然啪地一聲將手中的蓖梳砸在梳妝檯上,裂成了兩瓣。
她深吸口氣,平靜地起身走到床邊,將錢燦抱在懷裡,“燦兒,今日天氣好,娘帶你去遊湖,好不好?”
一個時辰之後,錢一彥回府拿份公文,回到寢室便發現了梳妝檯上那把被摔碎的蓖梳。他沉默在鏡子前站了一陣,轉身離去。
晚上,一家三口在前廳吃飯,那簡兮月專心地喂錢燦吃著飯。
錢一彥抬眸看她一眼,夾了一筷子魚到她碗中,“兩日後,你帶著燦兒與我一同去變成吧?”
那簡兮月轉頭看向他,“會影響你的正事吧?”
錢一彥低頭吃著飯,“不會,我找兩個人陪著你們母子游覽遊覽邊城的風光,咱們一家就在邊城過年。”
那簡兮月勾唇淺笑,轉身溫柔地替錢燦擦著嘴巴,“好。”
鳳子觴和那簡漣生得知那簡兮月母子要與錢一彥同行,都不贊成。
臨行前一日,那簡兮月對他道,“邊城才發生過暴亂,你帶著她們母子一起去,考慮過她們的安危嗎?”
錢一彥轉眸看向窗外,“她知道喬子暖在那裡吧。”
鳳子觴和那簡漣生聞言,沉默對視一眼,再不多說什麼。
他們這一對,機緣巧合,拼拼湊湊成了夫妻,兩個人維持著表面平和,心裡卻都裝著刺。隔在兩人之間的阻礙和創傷實在太多,稍一觸碰就會爆發。
如今再加個被病痛折磨,無法健康成長的孩子。他們相伴渡過的每一日,都似如履薄冰,格外艱難。
鳳子觴望著窗外蕭瑟的冬景,“皇上與暖兒的孩子今年也要四歲了吧。”
錢一彥聞言看他一眼,心中瞬間浸滿苦澀。這輩子,他已經連正大光明想念喬子暖的資格都沒有了吧。
每一日每一刻,他的笑再不曾帶著真心。
每一晚閉上眼,夢中的喬子暖巧笑明媚,是他此生最為眷戀的溫暖;可是第二日睜開眼,躺在身邊的卻是他虧欠一生,怎麼還也還不清的那簡兮月。
他無言站起身,朝著鳳子觴作揖,“屬下告退。”
回府的路上,錢一彥的馬車路過花流年,他倏爾開口道,“停車。”
夜色清寒,錢一彥獨自站在花流年燈火通明,熱鬧紛繁的大門口,聽到裡頭傳來樂聲,喝彩聲,和碰杯聲。
對面賭坊前,那口水井因為天寒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錢一彥怔怔出神,彷彿看到若干年前活潑明媚的喬子暖笑容淺淡地站在那裡,對面的青袍男子,是當初的錢一彥。
如血般妖嬈的梅花伴隨著寒風在夜幕中翩然起舞,隨後盡落滿地。
錢一彥忽覺這世上原來有一種感情似滄海桑田,經歷千帆過後,卻在他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