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決後方的兩個雙髻小童呆呆地看著雁翎明媚的笑容,瞬間羞紅了臉。
離決則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不用謝。”
雁翎把蓋子開啟,那飯菜色香味俱全,可是顯然是單人的量,便摸了摸下巴,問:“誰讓你們給我送飯的?”
離決老老實實道:“賀師兄。”
“你們每天都上山來送飯嗎?”
“不是,賀師兄經常都不在這裡用膳,只是偶爾在房間用膳才要送上來。”
“那麼,這樣跑上山,你們會累嗎?”
三個小孩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不累啊,這段山路還沒有我們每天練功的路一半長呢。”
雁翎:“……”
果然是小孩子啊,問什麼就回答什麼,雁翎眨了眨眼,決定從他這裡套一點話,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看向自己現在住的房間,問道:“離決,你知道這個房間以前住過什麼人嗎?”
離決搖了搖頭,奇怪道:“沒有住過人啊。”
雁翎一呆,顰眉道:“可是裡面有很多衣服。”
“我也不清楚,因為賀師兄從來都不讓人進去。”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那衣服還是賀見霜上任住客留下的?雁翎好奇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房間只有你們賀師兄進過去?那他住進這裡之前,這兒還住過什麼人嗎?”
後方扎著雙髻的小童忽然弱弱地道:“賀師兄來這裡之前,這個院子是沒人的。如果裡面有什麼東西,那肯定是賀師兄放進去的。”
雁翎:“……”
——啊、啊哈,按照這麼說,那些姑娘家的衣服、鞋子、首飾,都是賀見霜買來放進去的嗎?他買給誰?總不會是……提前準備給她的吧?可是,他難道可以未卜先知,知道她會來這裡?如果他事先不知道自己會來,那他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雁翎抓了抓頭髮,快被自己的詭異猜想打敗了。罷了,看來這幾個孩子也不知道什麼,以後有機會再問賀見霜吧。想到這裡,她就摸了摸三個小孩子圓圓的腦袋,溫柔道:“好了,我知道了。”
那三個小童便告辭了,除了最老成的離決,其他兩個孩子都一步三回頭,一邊臉頰粉嘟嘟地回頭偷看雁翎,一邊顛著小短腿下山。那步伐輕揚帶風,三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賀見霜一個下午都不在。到了傍晚,又變成了另外的三個小孩子來送飯。
雁翎一頭黑線地接過了食盒,腹誹——這果然是童工吧!
暮色四起,雁翎把食盒裡面的菜取出來,放在了桌面上。輕彈指尖,溫暖而絢麗的火焰便在指間成型,輕飄飄地落在了燭臺上。昏暗的房間頓時散發出暖融融的光。
燭光之下,雁翎忽然覺得早上摘回來的花插得不太好看,便把花重新捧了出來,放在懷裡擺弄著。
等一身寒意的賀見霜回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這一幕。
方才,他一個人走在昏暗的山道上,凜冽蕭瑟的秋風鼓起他寬大的衣袍,冰冷地颯颯作響。
前方便是自己住了兩年多的地方。它是空蕩蕩的、毫無人間煙火氣息的。對他而言,那裡也僅僅是一個落腳的地方而已,沒有任何意義和歸屬感。每天回去睡一覺,翌日又離開。
就連用膳,他也多會留在山下,儘管也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但浸在熱鬧的人群裡,總不會有難受的滋味,總比對著這四面黑漆漆的空牆來得好。
然而,今晚,憑藉極好的目力,他卻遠遠地看到了自己房間內有溫暖的燈火光傳出來,頓時一怔。
這兩年來,從來沒有人會在那裡等他,更不會有人期盼他回來。他也已經習慣了。而年少時在燕山度過的幾度春秋,那些溫暖的回憶,已經隔得太久、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