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鄭厲公真是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狐狸。齊桓公雖然是個賢明的君主,胸懷廣闊,可再廣闊,碰見這樣不義的人也會氣死。更可恨的是,叔詹居然找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藉口:“只要你們打敗了那個經常欺負我們的蠻夷楚國,我們就跟著你,否則,我們進退兩難。”這個藉口很高明,可惜齊桓公是個脾氣很大的人。
此刻正在休養生息,不好再起兵征討,何況鄭厲公這個人太狡猾,即使用兵征討下來,他過後反悔,也是白忙一場,勞民傷財,等於在削弱自己的實力。如果依鄭國的意見去攻打楚國,只會兩敗俱傷。管仲心裡困惑,如果搞定不了鄭國,那麼霸業的腳步等於在前年盟會的程度上又倒退回來一步,或許只能暫時忍耐。但這還是其次,目前難的是怎麼跟齊桓公說。管仲走出門去,外面夜色已深。他得先去見見鄭國的那位國務卿叔詹,這個人急切找他一定有什麼目的。
深夜會談
此刻,已經是深夜,我們可以想想這場會晤的獨特性,這絕不亞於二戰時候任何一場領導人會晤,它也同樣將會影響著這一地區的政治穩定和外交方向。如果失去了鄭國,就等於中原政局仍然沒有在控制之中,那麼接下去怎麼鞏固同盟,怎麼去對抗蠻夷,還有那個強大的楚國。權衡於此,管仲敲開了大司馬王子成父的府門,叔詹就關在他管轄的大牢裡,但管仲自己不好親自露面去支開獄卒,以免傳言出去夜探叔詹,落人口實。
趁著夜色,王子成父領著頭,已經支開了獄卒。管仲穿過地下大牢的走廊,來到一扇牢門前。王子成父回頭看看仲父,目光閃爍,若有所思。喀嚓!他開啟了牢門,然後,把燈籠送進去,轉身離開了。
這裡一般關押的都是軍事犯,罪名大多是違抗軍令、臨陣逃跑等。寂靜,管仲在門口聆聽了幾秒,推門跨步進去。在昏黃的火光下,牢房的深處坐著一個人,年紀和他差不多,一身鄭國的朝服,當時各國的朝服已經不統一了,在閉目養神,他就是叔詹。
叔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這是兩位總理級別的人物第一次見面,就在這樣一個地方,達成了後來某個不為人知的協議。
管仲首先很客氣地表達久仰之情,叔詹也很激動。這位在目前國際上舉足輕重的人物終於來了,他早就敬仰管仲卓越的治國之策,今日一見,本想討教一番,但機會難得,首先還是活命要緊。所以,叔詹此刻內心既激動,又充滿著崇拜。
“先生,這次來齊國別有他事否?應該不只是為鄭國不朝一事吧。”管仲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猜測。如果僅僅是為了楚國威脅鄭國,鄭國處於齊楚之間兩難,要退盟,只需要派一個普通的使者來就可以,何必叔詹自己親自跑一趟,九死一生呢?
叔詹頓首,簡直熱淚盈眶地說:“仲父一言即中,叔詹此來別有他事求於仲父。”自己落到這種地步,生死在別人手裡,也不好再說“商量”,只能說“求於”。他透過燭光,靜靜地端詳著管仲臉上的表情變化,耳邊是牢房裡蟋蟀的叫聲。
瑟!瑟!
叔詹見管仲一時不語,便坐近一步問:“敢問仲父是否來救叔詹?”
管仲臉色凝固,他自己心裡明白,面前這個人口氣那麼謙卑,必然有什麼重要事情相求,如果自己開口問,那麼必然要答應,一旦答應,又怕是什麼不利的事情,所以就沒有開口。現在叔詹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管仲只好開口:“先生乃是鄭國的賢良,自然不忍見先生囚於此而安心坐臥於相府。”
叔詹馬上起身跪倒在地,懇求:“仲父即來救叔詹,何不成全了叔詹之事,救人救到底,叔詹定終身不忘。”這個國務卿來了一招“苦情計”,又賣了一個關子,要求管仲先答應,自己然後說。他這一跪大有學問,如果管仲不答應,他就這麼跪著,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