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又多,袁琦他們就經常說,以他的性子,怕是沒等到否極泰來那一日,就被自己給磋磨死。
吃東西和喝藥一樣,睡覺也睡不著,一身的毛病,怎麼可能活得長久。
但自從那日,和姝娘偶遇,一切就不相同了。
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缺一,獨留一線生機,或許他的生機,就在姝娘身上。
他承受了天地間一切罪惡而生,體弱多病,思慮深沉,本註定了自我毀滅,於是,天地間又誕生了姝娘這麼個絕代佳人,還和他相遇,甚至讓他能娶得佳人歸。
這是天地的恩德。
方容以前從來不信天,不信神,他除了自己,什麼都不信。
別看他在青雲觀多年,被天教高人教導養生心法,且養育多年,可正因為身處其中,他才很清楚,道教和佛門相爭,除了為了傳承之外,更多的門徒還是追名逐利而已。
天教被立為國教,教中高人也就算了,底下的門徒們沒少惹出亂子。
若是當真和那些道人們混得熟了,便很清楚,天下間真正超脫的,沒有幾個,那寥寥數人,在他眼裡冷漠無情,什麼都不在乎,好像超然於物外,卻與他無關,他也不在乎。
只是,現在的方容,卻忍不住希望天地真的有靈,神佛真的存在。
念及想法的轉變,方容也不覺苦笑。
真奇怪,孫神醫說,絕望的人才會需要精神上的寄託,神佛就是寄託。
他以前絕望時,不信那些,如今有了寶貴的東西,反而相信了。
前些日子給靖州府城設計新城的時候,幕僚拿來圖紙,他還特意關注了一下道觀的選址。
這個也不奇怪,如今殷朝百姓多通道,王爺關注點兒,並不會惹眼。
但方容自己可是嚇了一跳。
有一陣風吹來,吹得許薇姝手中的書頁作響,她隨身拿了一條毯子,給方容蓋上,方容就依偎過去,用毯子把自己和姝娘裹在一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空了。
這會兒抱著姝娘,懶洋洋地睡過去,真是人生中難得的幸福。
…………
方容忙了許久,許薇姝也跟著忙前忙後,忙過了一整個冬天,靖州總算稍稍步入正軌。
春暖花開。
許薇姝對著鏡子梳頭,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簡直讓寶琴愛不釋手,也捨不得拿特別重的首飾去壓。
沒多一會兒,玉荷就拿來一個木頭匣子。
許薇姝接過來檢查了下,沒被開啟過,才拿出鑰匙,開啟鎖,從裡面取出一封信。
這些匣子都是特別製作的,但凡被觸動開啟,就會有所變化,外人看不出來,許薇姝和手底下阿生,毛孩兒那群情報人員,都能看得出。
信是從京城寄過來的。
當年他們離開京城,洞簫山上的產業也沒全扔下,還佈置了些許人手,偶爾也能充當訊息探子使喚。
許薇姝早年就很注重情報工作,花了這麼長時間,而且環境還不穩定,她手下的訊息網到算不上無孔不入,人手也不多,卻真的很專業。
開啟信看了一眼,她也沒太在意,這種信件時不時就有一封,記錄的也都是一般的訊息,主要還是為了鍛鍊隊伍,沒指望他們現在就能有什麼大發展。
只是這一次,許薇姝讀著讀著,精神就集中起來,裡面還是很瑣碎,但提到一件事,英國公許靜巖被任命為江蘇學政。
她一皺眉,就有些不安。
方容顯然也知道這事兒,晚上特意提起:“江南現在雖然好些,可還是很亂,英國公不該攙和進去。”
其實學政官員一般情況下,還算安全的,可是那要看是什麼地方的學政,江南此地,不是人精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