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第一次,他跟著他爹到府裡做馬伕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不過那時候他很矮,還是一個小孩子,所以刷著的是一匹剛剛生出來沒幾天的小馬駒。
那是她的坐騎。
從那以後,他就成了她的的馬伕,從小到大,她所有的馬都是他一手一腳****出來的。
而,他也成了她的朋友。
說來好笑,上官幽雲並沒有什麼朋友,除了那個永遠隱藏在暗處保護她的,像父親一樣的影子,就只有柳城了,那個少年,總是會給她安排好最好的小牛皮做的鞍子,把馬韁整理得沒有一根毛刺……
她走到哪裡,他都會跟在她的身邊,照顧她的馬,還有她……
……
“小姐以後,應該會嫁給很了不起的人吧……”
“嗯爹說我只會嫁給對上官家有用的人……”
“我肯定不在範圍之內,我只是一個馬伕。”
“並沒有人期待你會對上官家有什麼不得了的用處,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對我有不得了的用處——沒有你的話,我可能會從馬上摔下來的。”
“小姐真會說話小姐會有好的姑爺的……”
……
十三歲那年,十五歲的他對她這麼說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他喜歡她。
這種事情不需要學習,男女之間,只要有一分情意,兩個人之間也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所以,不是不知道,甚至,都不是不動如山,她的心,是動盪過的。
他不帥氣,但有一雙真誠的眼睛,這種眼睛在她那個世界的人裡是極少的。就像一頭沒有防備的動物一樣,裡面盪漾著對她的關愛。
然而,這眼睛卻也時刻提醒了她,他和她,不是同一種人。
為了父親,為了上官家,她可以殺人,可以雙手沾染鮮血,可以陷害無辜者,可以威逼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娶她,甚至是對他用了某些秘術來操控他。
這樣的她,和真誠根本是格格不入的——有時站在銅鏡面前,她看著白衣的自己,會覺得好似看見畫皮的女鬼。她知道自己容貌端麗,看起來冰清玉潔,大家風範。
然而這副皮囊之下隱藏的又是什麼呢?是深邃的心機,冷酷的靈魂。
所以,她並不接受他的愛慕,甚至不表示知道這一點,因為不可以給他任何的誤解機會。她不想傷害他,如果她還希望他在身邊,便不能讓他知道,她已經瞭解一切。
偶爾看見他笨拙地掩飾對她的愛慕,她的心就會覺得好受一些……然而卻也自責……
胭脂……是真的喜歡他吧……
或許,也到了時候,斷絕他對自己的寄望,讓他好好過日子去了。身份地位的差距令她明白,她的人生,原不可能如此恣意,那麼,至少她希望他能夠過得好……
上官幽雲轉身,離開了馬房,亦離開了那個對她一直很好,很關心她,愛著她的青年。
他並沒有察覺她來過,卻忽然轉頭去看她離開的方向,當然,他什麼也沒有看見。
所以他又回頭去繼續擦拭馬匹。
他擦得很認真。因為她喜歡穿白衣,喜歡騎白馬,他不會讓她的衣服被馬兒弄髒……她就是他心中的仙女……
雖然,他知道自己和她的距離,是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的千里之遙……
……
魔展鵬在走廊上遇見了上官幽雲。
她的表情很冷,很淡,和過去這段日子並不一樣。
在這些天裡,她總是對他很溫和,柔情款款,甚至可以說是熱忱的,這和他最初看見她的時候不同,那個時候的她是冷靜的,冷靜到有一些冷酷。
而現在,她有有些像他剛看見她的那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