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天生對衣服首飾胭脂之類的店鋪敏感。即使家境窮困買不起,洛陽城中大的成衣鋪,村姑也能記得清清楚楚。
程勿上前去敲開了門。
他花了一刻便洗漱完畢,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程勿脫下了之前那身冰碴子凍得硬邦邦、被刀劍捅了好幾個窟窿的武袍,換上了一身黑紅色相間的武袍。長發用紅色髮帶繫著,硬黑如緞的長髮垂至腰線。肩甲、前襯、護腕都是紅色的,主衣則是黑色。革帶佩玉,腳踩青靴。程勿立在鋪子老闆娘和村姑面前,兩個女子都被驚艷得呆了下‐‐
面白勝雪,眸子清幽,骨架頎長。抿唇不語時,少年氣質孤冷。
黑色的深幽,搭配烈火般的紅色,如熊熊燃燒的生命般,何等奪目!
老闆娘:&ldo;少俠真是好生俊俏啊。&rdo;
村姑眸子暗了下。
程勿沒再開口,他告別鋪子,便立在鋪子外的簷下。那位村姑實在尋不到藉口,只好跟他告別‐‐
&ldo;程少俠,我爹孃還等著我,我先回去了。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歇歇麼?&rdo;
程勿:&ldo;多謝好意。但是不必了。&rdo;
村姑:&ldo;那你現在要做什麼?還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麼?&rdo;
程勿聲音輕微:&ldo;等天亮。&rdo;
他如筆直劍鋒,站在露水深重的成衣鋪外屋簷下。鐵馬懸鈴,風如夜歌。他靜靜地站在黑暗中,看著深巷越來越暗,又漸漸明亮起來。他繃著神經,等那天亮的時候‐‐
女瑤姊姊。
我會去找你的。
我絕不會讓你嫁什麼燕王。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允。
……
漏更聲斷,濃夜大霧。洛陽城中狗吠聲時而響起,行人罕見。天上的月藏入雲後,人間燈火也漸次熄滅。天地間白霧瀰漫,夜越來越濃,黑寂俯罩一切。程勿站在屋簷下,淋了一夜的露水,睫毛被沾上一層稀薄的冰霜。
這一夜,程勿難熬無比。
女瑤又發起了燒,睡得昏沉。
白落櫻輾轉反側。
張茂站在燕王府角樓下的黑暗陰影中,看燕王府的管家笑眯眯地遞給他一張字條。他看完後,將字條捏碎成齏粉。他手撐在額頭上,閉上了眼。
天方魚肚白越來越亮,時辰一點點推移,火燒之光映遍滿天。隨著天亮的時候接近,洛陽城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一場硬仗即將開幕,所有人整裝待發,望著沙漏,數著時間……
而在小玉樓山中,這一夜如往日般平靜。
元日之初,到處都在慶祝新年。鏟了幾日的雪,小玉樓山上總算能走行人。斬教的五使十二影,奉女瑤之命,都留在小玉樓山上。五使十二影各有各的任務要完成,只到了元日這幾日,小玉樓的師徒幾人歡喜地賀歲新年;被氣氛所感染,斬教弟子們也跟著幫忙,在山上辦宴,喝酒吃肉除舊迎新。
一連大宴十日,山中無要事,一眾人喝得醉醺醺。
唱曲、比武、摔跤……洛陽城中氣氛凝重之際,小玉樓山上載歌載舞,歡天喜地。
女瑤他們無法入睡的這一晚,小玉樓山上的斬教眾人們又聚在一起,喝得不知今夕何夕。夜色深了,他們歪倒在酒宴上,無論是小玉樓的師徒,還是斬教的高手們,都呼呼大睡,口裡時而嚷著醉話。不光是他們,連任毅和陸嘉這兩個小嘍囉都靠著大佬們打著呼嚕,流著哈喇子、抱著酒罈,滾一個身,直接摔到了地上繼續睡。
山中風冷,小玉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