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將這本書從頭學起。她壓制著自己不去想父母知道自己車禍喪生後的情形,伸手翻看那本三字經,一頁一頁地看著裡面熟悉的內容,眼淚還是慢慢模糊了雙眼。全然沒有看見坐在三尺開外的蘇小舒那詫異的眼神。
面對著從來沒有摸過紙筆的女孩兒們,張夫子極耐心地將前面六個字教讀了幾遍。待大家將這六個字背下,便開始一一教她們寫字。
林小竹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就是因為她是一個有秘密的人。畢竟前世也算飽讀詩書,要在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面前裝什麼都不懂的文盲而不露出破綻,比較有難度。最好的方法就是離他遠點,不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再說,每天坐在這裡花很多的時間去學習自己本就懂得的東西,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打瞌睡。還是坐在最遠的角落裡比較安全。
繁體字她能讀會認,但要寫就沒把握了。把那六個字的寫法記下來,花了林小竹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也就是現代的兩三分鐘。她撿得的這個身體極為聰明,記憶力極佳,凡事過目不忘,越用越讓林小竹欣喜不已。見張夫子還隔得老遠才教到她這兒來,她又無聊地將下面內容也逐一細細地看了一遍。一遍之後,這本書上的字基本上也就懂寫了。
本來,在這樣的課堂上就算不認字,練練字也是極好的。但林小竹前世的爺爺偏生就是個書法愛好者,從小就抓她練字。雖然不能成名成家,但字寫出來好歹還是不錯的。這會兒她還得裝成連筆都不會拿的菜鳥,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她只恨不得別叫她寫字才好,哪裡還敢練字?唯恐那人老成精的張夫子看出端倪來。
不過饒是她百般遮掩,寫出來的字無論是結構還是筆峰,總跟那些初學者有些不一樣,張夫子見了,大大地表揚了一番,直誇她聰明,倒沒有懷疑別的,讓林小竹暗叫僥倖。
這天上午上了一個半時辰的課,對於林小竹來說可謂是煎熬。好不容易等到張夫子宣佈下課,她不由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收拾東西的蘇小舒轉過頭來看著她。
“沒什麼,只覺得真辛苦!”林小竹連忙笑道。
蘇小舒看著林小竹手裡拿著的她寫的字,目光閃了閃,沒有再問下去。
接下來是學規矩,雖然阮教習很嚴厲,但這對於林小竹來說,卻是很輕鬆。因為她也是初學者,在這方面就沒必要去遮掩自己了。只要阮教習教一遍,她就能記住;練上一兩遍,就能做得半點不差。所以這一關一下子就過了。
蘇小舒也是個聰明的,識字、寫字和學規矩也同樣難不到她,緊跟在林小竹後面,成為老師們表揚的第二人。
“林小竹,一會兒吃完飯,你能教我認字麼?”排隊打晚飯的時候,跟她同一寢室的素來不大愛說話的女孩兒王春雨羞怯地問。
“沒問題。”林小竹笑道。這王春雨是今天識字課上最讓張夫子頭疼的一個。其實她也不笨,不過是其他人都比較聰明而已。袁天野買回來的這些人,不管是智商還是膽量,都是在村裡的孩子中拔尖的。這也是才到這裡兩天,就不斷產生矛盾的緣故——一群的強人乍一見面,肯定誰也不服誰。總要互相比較,重新分出強弱,最後達到一個平衡才能歸於平靜。
“林小竹,你是怎麼會寫那些字的?我感覺拿個筆都拿不好。那筆端軟綿綿的,一放到紙上就是一個黑點,哪裡還能寫得出字來!”隔壁寢室的一個女生李梅轉過頭來搭訕。人們總是佩服強者的。昨晚林小竹大方溫和的態度,今天優秀的表現,最難得的是她不驕不躁、謙虛有禮,讓不少的女生都喜歡上了她,願意跟她說話交往。
“你那麼聰明,多寫幾遍就沒問題了。”林小竹笑眯眯地道,“我爺爺以前教過我拿筆,所以比你們強一些。”
“這樣啊!”大家恍然,心裡又平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