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嶝單手所持的連肉粥,口水欲滴。今日下雪,那婆子偷懶只在上午時送了點冷飯冷菜,晚上就不見人影。
她捱餓了大半日連著半夜,才悄悄摸到廚房。
孰不知,碰上了主僕三人。
李嶝把肉粥遞到袁璩跟前,她黝黑的眼眸盯著李嶝,李嶝撇過頭咳嗽了幾聲,才嘶啞著聲音說道,“吃吧。”
聽到這話,袁璩也懶得矯情。
冬日她餓得快,加之屋內並無炭火,她怕驚動何川,更是跑跳不能。
硬生生的扛著寒意,這會兒見到冒著熱氣的粥飯,如何耐得住,右手接過來,放到一旁灶臺上,俯首並是狼吞虎嚥。
卻不知,李嶝看她的眼神愈發的冷涼。
吃了這麼半碗,顯然不夠,她抬頭看向煨粥的砂鍋,自行揭了蓋子,又盛了滿滿一碗。
直到大半鍋的肉粥全下了肚,袁璩才覺得又活了過來。又揭開旁邊蓋著草編鍋蓋的鐵鍋,一大鍋子熱水白起繚繞,袁璩再顧不得,只從角落裡找了個大木盆過來,灌了熱水,涼了片刻,單手洗了臉,又脫了被雪水浸溼的鞋襪,猝不及防的站到木盆裡。
趙克與青川看到那白腳,立刻轉身迴避。
唯有李嶝定定看著她,許久之後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問詢眼前不知世事的少女。
“下人不予你飯吃?也不讓你用熱水?”看了看單薄的繡花鞋,李嶝冷笑一聲,看上去溫和的聲音裡,卻帶著森森殺氣,“這般寒冬,只與你這樣的鞋襪,其心可誅。”
青川見此,趕緊找了另外空著的元寶凳遞到袁璩跟前。
袁璩見狀,報以微笑,卻不知自己這副嘴臉,笑比哭還難看,青川竟然愣愣退了一步。
待袁璩坐下,嘴裡發出一聲愜意的舒氣之聲,李嶝站起身來,親自用木瓢給袁璩的木盆裡加了熱水,期間青川過來要替下,卻被李嶝攔住。
“克叔,你怎麼看?”
李嶝給袁璩變涼的洗腳水中添了兩瓢熱水,腳上又溫暖起來,只是袁璩卻不抬頭看著眼前的瘦男人,時隔十年有餘,他們早不記得少年時的情意,唯有如今尷尬的關係。
趙克隨即躬身行禮,“大公子,大奶奶被如此苛責,是我管理不當。”
說罷,又朝著袁璩深深做了個長揖,“大奶奶,對您不住,給您賠罪。”袁璩當做耳旁風,她現在扮演的就是個傻子,傻子不需要原諒任何人。
她用手揉了揉泡軟的腳後跟,那裡又有許多凍出來的血口子,生疼。
至於站著跟前的李嶝,她視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