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
他用身形擋住她,趙約將手遮住眼睛,丟出一天來的第一句話,只有一個字:“靠!”滿眼蒼茫,昏暗的光線裡,遠處盡是光禿禿的大山。
“我爸爸就是呆在這樣的地方經常聯絡不到也不調回來嗎?”他就望著山尖,語氣有些不滿。
陳顧返淡淡地笑,重複:“這樣的地方?”
他的肩膀垮下來,聲調低了:“惡劣,窮,太差。”
陳顧返眼睛略微眯起來,說:“小爾,走。”沒等這個外甥,利索地一個轉身,先一步出了機場。
沈與爾拍拍趙約肩膀,覺得這個大男孩似乎還沒自己識趣:“少爺,這裡可是祖國的邊境啊,嫌棄?”她望了眼前面走遠的背影,跟他說,“那個……你保重!”
趙約追過去,跟她並肩:“我,我就是鬼使神差地說禿嚕了,沈與爾,你一會兒……”
“我幫不了,自己還在懺悔!”
他就看著遠處那個氣場致命的人,有點大義凜然地說:“小舅舅他……”
“不會揍你。”沈與爾再次打斷他,這個人才不會做這麼粗魯的事情。
“但我還是害怕啊!”不知怎麼就是寧願被揍一頓,他問,“那你估摸著我會被怎麼處置?”
她想了小片刻,交代:“可能讓你自己領悟人生,挫敗自己,然後再笑著問你,爽嗎?懂了嗎?”
“這麼瞭解?”他突然差了話題,反問。
“還,還行!”她眼睫一抬,望天,隨口謅了句,“我……學過心理學。”
兩個人追過去的時候,陳顧返已經等在外面,就斜靠在一輛吉普上,單手撐住車門。他將兩個小朋友趕進後座,自己坐進副駕,示意司機可以開車了。
車子就一路晃起來,冽風夾雜著沙子噼裡啪啦打在玻璃上,沿途荒無人煙,連參照物都很難找到,沈與爾注意到車上的指示,這裡已經是海拔4255米。進了鎮子,略微繁華,吉普停在一個小坡,司機用蹩腳的普通話告訴他們,前面不讓再開了。
陳顧返從兜裡摸出錢夾付了車費,領兩個小朋友沿小坡一路走到一座建築門前,沈與爾用手背遮著刺眼的陽光,眯眼看到建築上幾個小字:阿里軍分割槽X邊防團。
趙約有點看怔,神情竟然緊張起來。陳顧返將證件遞到門口哨兵那兒,正經起來說,家屬,請麻煩找一下你們首長。
哨兵看起來年紀不大,他一開口,嘴角乾裂的大口子又裂開,流出鮮血,大男孩只是一抿,說:“首長不在團部。”
陳顧返正色地跟大男孩笑了一下,回身,試試運氣果然不在。正準備帶小孩去另一個地方,一輛勇士車開過去,又慢悠悠退回來。
一個腦袋探出來,將3個人打量了幾秒,咧著嘴角笑起來。慢慢,沈與爾開始發毛,這個人就是笑而不語,她偷偷去瞅陳顧返,他竟然也只是……舔著嘴角,笑。
終於那邊試探一叫:“陳顧返?”自認為再平常不過的聲音,她卻覺得驚天動地一樣。
在強烈的紫外線下,他眯起眼睛,輕輕揚了嘴角:“劉政委。”
車裡的人終於確定,將腦袋縮回來,跳下車甩上車門,快步過來:“我記得你,幾年前老趙帶我去西安,你請我們吃飯。”他砸吧著嘴意猶未盡的樣子,“你們家酒好喝,就是勁頭不夠大。”
“那您只能喝白的了。”陳顧返跟他調侃。
他嘿嘿一樂,視線落在趙約身上,看了幾秒,說:“老趙家小子吧,長得真他媽像啊!”說著語調就莫名轉低,“走吧,先上車。”
陳顧返將三個人的身份證壓在門口崗哨,換了通行證上車。沈與爾就去瞄前面,政委……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鬍子拉碴,嘴唇發紫,沒有半點城市裡首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