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聽之下的結果,讓他們很詫異,「以前都是聖教接濟我們的!可是今年以來,外面那些名門正派攻擊聖教,聖教內部似乎出了問題……我們跋山涉水,排隊去大明頂山下,向聖教求助。但是聽說大明頂已經成了一座空山,聖女死了,教主也失蹤了,根本沒人管我們!朝廷人那麼遠,這些年我們都靠著聖教……以後可怎麼辦?江湖上那些門派天天打打殺殺,如果沒有聖教,我們這些人早就餓死了!」
「呸!聽說那些門派天天喊聖教是魔教,就算是魔教,也救活了我們這麼多人吧?他們現在所為,就是在斷我們生路。這就是大派所為?」
這些話,衝擊了雲門小輩們的三觀。
江巖喃喃,「難道我們錯了?魔教並不是壞的,只因為立場不同,我們才會與他們敵對?都是普通百姓,說法怎麼會差那麼遠?師叔,也許是我們這些名門的偏見,才認為魔教不可饒恕。但這些普通人,卻並不在意這些糾葛。誰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喜歡誰。」
楊清笑了笑,「魔教被稱為魔教,自有它的理由。你現在見到普通百姓對它的維護,卻還沒見過魔教中人素日所為。濫殺無辜,隨心所欲,三觀崩壞。多少窮兇極惡之人,都是魔教子弟。上代魔教教主之前,魔教曾與我們正道有所緩解,改變了路線,甚至與朝廷也多有交涉。但從上任教主開始,魔教重歸邪道。你只見了他們救人,又可曾見他們殺人?見過他們的手段,你就知道,名門正派談不上多正義,獨獨對魔教的聲討,是沒有錯的。」
「正道不一定是善的,現在的魔教,卻一定是惡的。你們不必有什麼心理包袱。」
眾弟子呆呆看著師叔,只剩下茫然應是的功夫。師叔說話平靜,語速悠緩,並不帶有太多仇恨,但門中人自知道師叔是為他們好。聽說少時,師叔全家便是為魔教所屠,才不得不入雲門避難。有這般身世,談起魔教,師叔仍語氣淡淡的,可觀師叔胸中丘壑。
下午時,颳了陣黃風,天陰沉下來,眾人匆匆趕路,只來得及到山前一座破舊小廟。昏夜之交時,下起了小雨,天色極快地暗下,山間霧色濛濛,天氣轉涼。
雲門弟子決定在廟中躲雨時,廟中又來了十來個穿著破爛的流民。流民們本就衣不蔽體,又在雨中行了小半個時辰,進廟時,就凍得全身哆嗦。雲門子弟自然熱心相扶,可火摺子在之前趕路時濕了水,他們原本是習武之人,也不需要火,現在流民需要烤火時,他們就傻了眼。外面的世界黑漆又雨如注,身處的廟中一片空蕩,當真讓人呆了下。
沒有乾燥的火摺子和柴火,怎麼辦?
江巖一咬牙,「鑽木取火吧。」廟中倒是倒了兩樁外面的大樹,幸而他們是習武人,鑽木取火還是有辦法的。
但是努力了半天,因木頭潮濕,才竄起了兩點火星,還需要人小心呵護,不留心就滅了。
「用這個。」江巖為難時,一隻修長素白的手從後遞來一本書。
他一看:追男十八式。
愕然:這不是楊姑娘送給師叔的定情信物嗎?這樣好嗎?
沒什麼妥不妥的。
帶著這麼本書,楊清本就在猶疑。這會兒有需要的時候,他並不太在意。終歸到底,楊望月是個過客。當時也許有點心動,但是都過去了,她身份成迷,他也不會自找麻煩。
就這樣吧。
看江巖傻著不動,楊清上前,從書中隨意撕了一頁紙,蹲下身,遞到了那竄被眾人保護的小火前。他本是漫不經心,神情庸淡,卻在火光中,火焰竄到紙上後,在一瞬間,眸子微凝——
在他手下,在他遞到火前的書頁上,以很慢的速度,出現了字跡:楊清,今天也要想我入夢哦。嘻嘻嘻。
楊清:……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