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
「把劍扔給我,」楊清的聲音平平淡淡的,不緊不慢,他這樣的說話方式,平時讓望月覺得好慢,現在,卻覺得有他在,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你和阿月一起後退。」
「好!」蘇銘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師父。
楊清話音一落,蘇銘就解下了腰間劍,丟給那邊的楊清。同時,手上松力,橫樑追著他的身影向下走。但少年的身形明顯更快,急速離開衡量當下,拽走還在吹火燭的少女,一拉之下,兩人躍出幾丈,就到了殿門口。
「走!」蘇銘對望月說。
望月回頭,看到殿中情景。
在劍扔去後,楊清身影便搖搖退了開,像順風飄著走一樣輕盈。兩根橫樑一起向地上的燭火倒去,伴隨著不受控的在空中澆撒的硫磺。楊清仍不著急,面色玉白,手持著劍,伸手一抹,一手揚起,手中劍出了鞘。
他足尖一點,借力提起,旋身踩著樑柱飛上空中,一劍在手,四面氣流,全都隨著他手中的劍在流走。
少年少女的眼前,仿若看到一道無聲的河流,氣勢磅礴,喧囂而來。千萬條溪流,入河,入湖,入海。海之遼闊廣遠,隨著青年手中的劍,在他們面前波瀾壯闊地展開——
彼諸山中。有種種河。百道流散。平順向下。
……
其水清澄。眾華覆上。闊半由旬。水流遍滿。
……
種種香華。種種雜果。青草彌布。眾鳥和鳴。
……
明月夜,短松岡,岡中有風,風中有人如仙。清風徐徐,千河盡開,大道無聲。
人影與劍光合二為一,看得人目中絢爛,如痴如醉。
楊清手中的劍,劈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縱身而起,足不沾地,一劍在手,劍氣所至,化作一層又一層的白浪。兩根倒下的橫樑、空中飛舞的硫磺,全在他能控制的那個世界中,被他掃走。無息的真氣,包裹了那個世界,劍氣縱橫,氣勢萬千。
雲門主修非劍。然雲門也有劍術。雲門的劍術,最厲害的一本,最高的一重境界,喚作「上善若水」。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見識過這招的厲害。江湖傳言,雲門已經丟了自己的劍心。什麼「上善若水」,都已經是一輩傳說。這一輩的雲門,是沒有人練成這一招的。
但是楊清會!
楊清會的!
他只是不習劍,不用而已啊!
蘇銘滿目驚艷:師父的劍……劍竟如此……師父從不用劍,師父也沒有劍心,他是把劍作器來用的。師父的武功核心,跟蘇銘是不一樣的……但是眼前所見,蘇銘真覺得,師父不愧是一代武學天才!
他看得目不轉睛,滿臉不可置信與欣喜若狂,臉被殿中散蕩開的真氣颳得刺痛,不由地往後退。然他仍然捨不得退開,一時一刻都不想浪費,只想觀得此中精髓,日後勤學苦練,也達到師父今日的境界。
望月比蘇銘反應快。
在少年肩上推了一把,喊道,「你還愣著幹什麼?你以為楊清的真氣不要錢麼?他叫你去看別的殿,你別傻愣著!」
蘇銘看她一眼:我師父明明說的,是你跟我一起走。
望月才不跟他走,又推他的肩,一疊聲道,「我要留在這裡照看他,以防萬一。你快去!」
「楊師妹……」
「如果今天死人了,那就是你婆婆媽媽的罪過!」
蘇銘回頭,看一眼殿中情況,看那光影流轉、青年衣袂翩仿若行於雲端,再看殿門口的少女眉目堅定、死活不跟他走。蘇少俠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略一猶豫,向望月拱了拱手,言簡意賅,「我師父便拜託你了!」
縱身而走,以他能達到的最快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