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堂之後,都仍舊可以聽見他的笑聲。
眾人面面相覷,其中,桑梓面上聲色不動,心底卻有些訝然,正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兒們,才知道藏澈從來裡外都分得很清楚,對於外人,他未曾見過這位兄弟對誰顯過真性情。
甚至於有些生意場上的相與,與藏澈交手數年,會面過無數次,卻也不知道這個人笑深時,左唇畔會有一顆帶著些稚氣的梨渦,因為這人在人前,從來都不會笑得真心誠意,而能夠逗他笑得如此歡暢的人,這天底下,除了一個蘇小胖,只怕這元潤玉是第二個。
藏澈的反應教桑梓不住心想:若說,蘇小胖是多年的好兄弟,那麼,那個元潤玉,對瑤官而言,又代表了什麼呢?
在讓人送那一百又零半個燒餅去‘京盛堂’之後,元潤玉覺得自己應該要離藏澈越遠越好,因為,她總覺得自己似乎被那男人挑起了某種程度的劣根性,竟然也跟著他一起小心眼起來。
不不不!她不能說他小心眼,不然又會被他說她在腹誹他……
元潤玉思緒一頓,想自己幹嘛沒事在意起他的看法!
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從遇到藏澈之後,受到他不少影響,做了不少蠢事,更別說,她還故意掰開了半個餅當本金還他,這種幼稚到極點的舉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挑釁……
不成,以後真的看到他就要躲遠些,雖然,她骨子裡是想看到藏澈在收到她送的餅之後,是什麼樣的反應?!
無論如何,與他之間,是不相欠了!元潤玉深深地感到自個兒好不爭氣,竟然因為這個結論而感到有點高興得意。
春日夜晚,還帶著些許寒意,元潤玉坐在蘸堂階前,就著廳內明亮的燈火,仰起嬌顏,望著高高掛在天邊的一彎上弦月,雙手揪緊襖子,撥出的氣息些許化成了白霧。
在她的記憶中,金陵的春天比京城來得暖,但這次回來,發現只是白日裡暖些,夜裡還是寒涼如水,她將雙手收在襖子寬大的對袖之中,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畏寒的小老頭,沒有人知道她收在左袖裡的右手,從袖袋裡掏出一把黃銅鑰匙,緊緊地摟握在手裡。
她緊緊地握著鑰匙,就連鑰匙的刻痕陷痛了手心,她也沒稍微放開手的力道,因為比起心裡思念的痛,手掌心的那點疼,根本就不算什麼。
爹,玉兒可以嗎?已經可以了嗎?我不知道,爹,都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已經可以了吧!
元潤玉凝視著那一彎弦月,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反覆地問,可是,直到她眼裡都已經泛上了淚水,朦朧了月光,心裡仍舊空落落的,沒有人能來給她答案,一如明月沉默不會開口說話。
“玉兒。”問驚鴻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後,笑喚她道。
聽見他的喚聲,元潤玉眨去了淚光,轉頭注視彎身坐到她身邊的問驚鴻時,已經與尋常無異,只是有些不太高興,撇唇道:“你還是不肯說與雷家小姐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問驚鴻沒想到逃了兩天,她開門見山問的還是那個雷瘋子,他深吸了口氣,又嘆了出來,無奈道:“我說沒事,你相信嗎?”
“不信。”她搖頭。
“那就別信,玉兒,但我是真的不想提起她,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記起她這個人。”問驚鴻掩面,頗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就讓它徹底過去的意思。
“你怕她?”
“從小到大,你見我怕過誰?”
“夫人?”
聽她哪壺不開偏提那壺,問驚鴻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只是琥珀色的瞳眸深處,卻是沒有半點怒意,臉色只繃了一下子,便失笑道:“對,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怕我娘,因為,從小到大,她沒有一天不想辦法整治我,身為她的好兒子,我當然希望她成功,可是,如果說承認她成功了